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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一夜之间，意大利古城庞贝被掩埋于6米多深的火山灰下。直到18世纪，人们才真正开始挖掘这座古城。1997年，庞贝城考古区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那曾经有过的广场、神庙、会堂、体育馆、剧场和浴场，那曾经有过的花园、酒吧、雕像和壁画，那曾经有过的富足和奢华，作为世界文化遗产，庞贝古城留给今人的不仅是那些文物珍藏，还有无尽神秘的遐想。 被埋没的庞贝古城，火山喷发那一刻的故事总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索。以庞贝为题材的作品可谓是源源不断，而最新作品便是保罗·安德森执导的3D灾难史诗巨片《庞贝末日》。一座火山和一座城市的关系，那些姿态各异的生命的残骸，总难免让人有世界末日的感觉。 我们回望历史，有时并非是要寻找所谓真相，因为真相在历史深处，我们并不在现场。我们回望历史，更多的是为某种神秘的题材所诱惑。我们希望回到那现场，但往往只是沉醉于这个回望的过程，这其中便有惊奇、发现和快感。正如诗人歌德所言：“在世界上发生的诸多灾难中，还从未有过任何灾难像庞贝一样，它带给后人的是如此巨大的愉悦！”对于作为回望者的作家来说，这是与写实主义迥然不同的另一种路数。写实主义创作依赖于模仿，而神秘主义写作依赖于想象。 神秘主义写作其实是世界文学中的一个重要现象，作为文学的源头，原始神话和史诗本身就是神秘主义的文本。在西方，即便是在进入工业社会以后，神秘主义文学依然是大师辈出。从爱伦·坡到叶芝，从博尔赫斯到埃科，他们力图以自己的写作揭示宇宙和人生的另一种秩序，他们的作品本身便是无尽的谜团。 这种神秘主义诗学不唯西方文学所独有，中国文学中曾有过庄子和屈原，苏东坡以清风明月为造物之无尽藏，然而，在曹雪芹后，我们便很难说出有多少神秘主义杰作了。在我们这个崇尚务实的传统中，文化的某些断裂其实是早已出现了。 我们厌倦了乾隆帝的那些御制诗，也厌倦了那些所见即所得的庸俗现实主义作品，因为那些作品与想象力无关，确切来说，是与真正的艺术创造力无关。 “神秘主义”（mysticism）并不像怀疑主义那样放弃对真理的追求，神秘主义是要在智慧的静观中达到真理。神秘主义是一种想象力。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烟雨中有无数湮没的传说，也有无数的秘藏。在中国作家创作的这部《无尽藏》中，我们看到了神秘主义写作的另一种文本。我们看到了一种超自然的秘藏，一块有文字的玉石。这块玉石不能不使人联想到雪芹先生的《红楼梦》，而更为神秘的契合之处在于，《无尽藏》也是以那座“石头城”为背景。今天的读者越来越认识到，《红楼梦》真正的价值并不在于其对人情世故的精彩摹写，这部作品更大的魅力在于其神秘主义诗学。禅机、佛理、谶语、字谜，这些元素构成一个巨大的隐喻，一种宿命和预言。我们在《无尽藏》中读到了另一种禅机佛理，另一种谶图、字符和预言。 有论者说，《无尽藏》是“博尔赫斯才能写出而博尔赫斯无力完成的长篇小说”。博尔赫斯小说的主题是时间，《无尽藏》的主题也是时间；前者指向虚无，后者指向宿命。 庞贝城的最后一日留给今人的是一种末日的启示，而在这部《无尽藏》中，分明也有另一种末世情结，因为这部作品写的是南唐末世的某一日。在厌倦了那些方言土语鸡零狗碎的所谓写实主义小说之后，庞贝的这部《无尽藏》让我们领略到了文学想象力的某种极致。我们或可视其为一部知识悬疑小说，一部迷宫小说，一部预言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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