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22年前的今天,1893年7月6日,法国作家莫泊桑逝世。居伊·德·莫泊桑是19世纪法国最杰出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之一。他勤奋地创作了一生,由于过度劳累得了精神错乱病,后来被送进巴黎的一家疯人院。1893年7月6日莫泊桑逝世,年仅43岁。 法国作家莫泊桑一生短暂,在近10年的创作生涯中,共出版27部中短篇小说集和6部长篇小说。法国传记文学家特洛亚在《风流作家莫泊桑》里,披露了莫泊桑一些鲜为人知的秘闻,重现了他嬉戏荒唐的一生。1893年7月,左拉在莫泊桑葬礼的悼词中说:“他文思敏捷,成就卓著,不满足于单一的写作,充分享受人生的欢乐。”这人生的欢乐,指的就是莫泊桑喜欢划船、游泳和追逐女人。对于这个终身未娶的作家来说,女性在他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他笔下的人物,都是如此。 莫泊桑是在爱情和运动中度过他的青年时代的。他最喜爱划船和游泳。18岁时,他在家乡海滩上看到很多来自巴黎穿泳衣的女郎。他贪婪地盯着她们,设法结识了一位名叫法妮的姑娘。法妮媚人的笑容和优雅的风度迷住了莫泊桑,他毫不迟疑地写了一首表达心意的诗献给她。但是几天后,莫泊桑去拜访法妮时,她正和几个男青年嘲笑着朗读他的诗。羞惭愤怒之余,他认定女人是虚假、轻浮和令人鄙视的生灵,她们在世界上存在的唯一理由是满足男人的情欲。从此,莫泊桑对女人有了成见,而正是这种刻骨铭心的成见,决定了他放浪形骸的短暂人生。 19岁时,莫泊桑中学毕业,同年在巴黎法律学院注册入学。1870年7月,普法战争爆发后,他弃学从军。战后他在海军部谋得一个抄抄写写的小职员职位。繁琐的公务和与那些唯唯诺诺的人共事使他感到厌烦。一到假日,他就到塞纳河畔散步,在河里游泳。这期间,他与5个酷爱水上运动的伙伴购买了一艘游艇,并取名“玫瑰之叶号”。他们成立了小社团,常常是吃喝无度、私通滥交直至精疲力竭。这几个浪荡子弟常常在游艇上带着几个女子一起寻欢作乐,每次划船后便和这些女人睡觉胡闹,他们还经常交换性伴侣,互相攀比性爱业绩。莫泊桑最喜欢乡间的漂亮姑娘,她们打扮朴素,体态丰满而头脑简单。莫泊桑在一篇题为《绳子姑娘》的小说里,就讲到了这段荒唐经历。这位“绳子姑娘”毫不动情地与5个小伙子上床,怀了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这种放荡行为最后也终于给莫泊桑带来了恶果,他染上了梅毒。虽然在初期他并不在意,仍旧吃喝玩乐,嫖妓宿娼,但最后正是这种疾病送了他的命。 莫泊桑来自诺曼底农村,习惯与平民女子和妓女交往,刚到巴黎时,甚至跟贵夫人打交道的礼节、称呼都要请教福楼拜。莫泊桑成名后,不但在国内名声大震,在国外也很受欢迎。财源滚滚而来。有了钱,他更是无度挥霍,他购别墅、买游艇,扩大社交圈子。莫泊桑体魄健壮,风流潇洒,仪表堂堂,颇得轻浮女孩子们的青睐。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上流社会的女士对他也爱慕和追求了,闺阁小姐甚至写信给他表示景仰和爱慕。莫泊桑讨女人的喜欢,除了才华横溢、相貌出众外,在性格上也有特点。在莫泊桑身上,既有野蛮的兽性,又有对人的怜悯。既天真又狡诈,既胡闹又真诚,既善良又愚蠢。这个多才多情又鲁莽的乡下人,很讨女人的喜欢。在莫泊桑交往的贵妇人中,最亲近的,被称作“友谊守护神”的是埃尔米娜·勒孔特·杜努伊,她是他的同乡。在风和日丽的季节,他一有空就到她家,在别的地方从没有像在她身边那样感到慰藉。这是一位金发披肩、笑容可掬、性格刚毅、富有胆识、爱好文艺的女子,丈夫在罗马尼亚工作,她独自在家抚养儿子,分居的生活令她寂寞。当莫泊桑患眼疾时,她为他朗读文艺作品。她对这位作家的爱慕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对上流社会的贵妇,莫泊桑一方面为之倾倒,一方面认为她们都是“加了奶油的面粉团,讲的都是那种话,用的都是那些词,就像是面粉团。她们在那种社会里的俗套,那就是奶油”。 1886年1月,比莫泊桑小10岁的弟弟埃尔维结婚了,此时莫泊桑已经36岁。听到弟弟结婚的消息,他茫然不知所措。他自己是否也应该决定终身大事了?但对他来讲,这件事是空中楼阁,他认为没有一个女人值得终身相许。母亲不愿意他与平民女子联姻,而他追求的名门闺秀却可望而不可及。莫泊桑是一个性欲极强的人,于是他不断变换性伴侣。他承认:“我不爱她们,但她们逗我高兴。我觉得她们把我迷住了……”他被女人弄得晕头转向,因为他缺少不了她们。莫泊桑走到哪里,无论在巴黎、戛纳还是在国外,他都少不了找女人。莫泊桑在里维拉有一艘游艇叫作“漂亮的朋友”,他的一篇最悲惨、最惊人的作品《在水上》就是在这艘艇上写成的。在游艇上,莫泊桑用了两个水手,年岁大一点的一个叫伯尔纳。水手们一丝一毫也没让莫泊桑看出,他们在为他担忧,虽然他们看到近来他们的“主人”有些不对头,不用说脑子里的思想,光是让他不堪忍受的头疼就能使他发疯。莫泊桑与世长辞的时候,这两个水手给巴黎一家报馆的编辑们,写了一封简短笨拙的信,这封信充满了人类沉重的哀痛。也许只有这两个普通人与一般人对莫泊桑的那种错误的看法不同,知道他们的主人有一颗痛苦而羞怯的心。他们能够用什么纪念莫泊桑呢?只能尽一切力量使这艘心爱的游艇不落到一个陌生而冷淡的人手里。他们尽一切可能拖延出售,但他们全是穷人,只有上帝知道,这对他们该是多么不易。他们恳求莫泊桑的朋友,法国的作家们,但他们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这艘游艇终于转给了豪富而无所事事的巴台莱米伯爵。 莫泊桑走了一段迅速得惊人的写作道路。“我像一颗流星一样,堕入了文学生涯,”他说,“我将如闪电一般飞出去。”莫泊桑是人类缺陷的无情的观察者,他把创作叫做“作家的临床诊所”。在临终前不久,他所追求的是纯洁,是对痛苦的爱情和欢乐的爱情的赞美。甚至在弥留之际,当他觉得他的脑子整个被一种毒盐伤害着的时候,他还绝望地想到在他这匆促而疲惫不堪的一生中,他摈弃了多少真诚的感情。他呼唤人们往何处去?他把人们带往何处?他约许过他们什么?他用自己那双有力的桡夫和作家的手帮助过他们吗?他明白,自己并没做到这一点;他明白,假如在他的作品中加上同情心,那么他会作为善的化身而留在人类的记忆之中。他像一个弃儿,皱着眉,羞怯地觊觎着温柔。他相信爱情不仅是热望,而且是牺牲,是掩藏着的喜悦,也是这个世界上的诗。但是已经晚了,剩下给他的只有良心的谴责和终身的遗憾了。他很惋惜,而且深深恼恨自己那样漫不经心地抛弃和嘲弄了幸福。他想起了俄国的女画家芭希基尔采娃,当时她差不多还是一个小姑娘。她爱上了他,他却用打趣的、甚至有几分搔首弄姿的书信,回答了她的爱情。他那男人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了,其余他什么也不需要了。 可是,芭希基尔采娃又算得什么呢?他更加怜惜的是巴黎一家工厂的年轻女工。保罗·布耳热叙述过这段故事。莫泊桑曾感到愤慨。是谁授权这位沙龙心理学家放肆地闯入真正的人类悲剧中去的呢?当然是他莫泊桑。但是,当他已经无能为力,而且“盐”在他脑子里一层一层沉淀下去的时候,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有时甚至听见盐的尖利的小晶体在刺入脑子时发出细碎的声音。一个女工,一个天真美丽的姑娘,她读过许多他的小说,平生只见过莫泊桑一面,便以和她晶亮的眸子一样纯洁的心灵爱上了他。天真的姑娘,他打听到莫泊桑还没有结婚,是个单身汉,于是一种把自己生命献给他,关怀他,作他的朋友、妻子、奴隶和婢女的疯狂想法是那样强烈,使她无力抵抗。她当时很穷,衣衫褴褛,整整一年之中,她忍饥挨饿把钱一个生丁一个生丁地积累起来,好给自己买一身优雅的装束,然后去看莫泊桑。衣衫鞋袜终于办好了,一天清早,她醒来巴黎还在酣睡,残梦像雾一般笼罩着巴黎,初升的太阳不很明亮地透过薄雾照射下来。这是唯一在街心菩提树林荫道上可以听见鸟语的时辰,她用冷水洗了一个淋浴,慢慢地、小心地好像挂上什么轻巧的芳香的珠宝似地,把极薄的袜子和一双发亮的小鞋穿上,最后才穿上了漂亮的衣裳。她照了照镜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影子。在面前立着一个身材苗条的美丽的少女,脸上显出快乐和激动的神情,还有一双由于爱情而发亮的眸子和两片柔软的红唇。是的,她就要这样站在莫泊桑面前,向他告白一切。莫泊桑当时住在郊外别墅里。她在栅门上拉了铃,给她开门的是莫泊桑的朋友,他眼睛紧紧地盯住她,冷笑着,跟她说,莫泊桑先生不在家,他和他的情妇到爱特烈塔去了,几天就回来。她尖叫一声,急忙转过身子,用一只戴着绷得紧紧的羔皮手套的小手,扶着栅墙的铁柱离去。莫泊桑的朋友赶上了她,把她扶上了一辆马车,送到巴黎去。她哭着,无头无尾地说她要报仇,就在那天晚上,她故意跟自己作对,故意叫莫泊桑生气,她委身给了莫泊桑的这个朋友。 一年之后,她成了巴黎的一个年轻的名妓。而莫泊桑,在后来,他才从他的那个朋友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但莫泊桑既没有赶走他,也没有给他一个耳光,更没有要和他决斗,而只是冷笑了一下,因为他觉得这个姑娘的故事很好玩。不错,这或许还是一篇不坏的小说题材哩。多可怕啊,现在不能使时间倒流,回到几年前,就是回到这个姑娘像温馨的春天一般站在他住宅的栅门外,在伸给他的一双小手里,轻信地捧着她的心的时候,他连她的名子都不知道。现在,他用他所能想得出来的最温柔的名字轻声地呼唤着她,他疼得直扭身子。他,这个高不可攀的、伟大的莫泊桑,愿去吻她的足迹,恳求她的饶恕。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他已经非常清楚,这些感情是绝美的,是我们这个残缺世界的至圣之物。 莫泊桑是否真有所爱?据说他爱着一位从未透露姓名的女人。他在给她的信中写道:“我想马上见到您,无论是在茫茫的大海上,无论是穿过崇山峻岭,或是漫步在城市或乡村,我希望您依偎在我身旁,闻着您头发散发的芬芳。我特别想看到您的眼睛,您那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睛……”看来,莫泊桑是真正爱她,但始终没有结婚。莫泊桑风流一辈子,有农庄姑娘、饭馆侍女、半推半就的寡妇、欲壑难填的太太、阿拉伯女人、黑人妇女、成熟的女市民,他占有过这么一大堆尤物,但结果呢?他因梅毒加上精神病,于1893年7月6日11时离开了人间时,只有43岁。用现在的话来说,叫做英年早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