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中国作家们开始学会并沉迷于编程了,搞得一个个都像个理科生。他们编写的那些模块,功能非常强大,并且可以互相调用,界面也非常好看,《梦里花落真不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与普通的计算机程序员不同,中国作家们使用汉字编程,他们开发的作品有他们固定的用户,或者叫读者群。这些人非常看重程序的作者,不是自己喜欢的,便不会去读;要是自己喜欢的,那即便写得是一本乱码,即便有很多看不懂的语法错误,或者出现较低级别的死循环,也不会影响他们老有兴趣地将其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读完。
有了这么多不讲究的用户,中国作家们能不拼命编程么?同一种笔调,同一种风格,甚至是同一个故事,调换几个人物参数,虚拟几个角色函数,逻辑上依然能够形成条件,如:if、or、and,翻译成诗歌或者小说就是:“假如”你不爱他了,“或者”他背叛了你,“并且”你不介意我有个孩子……最终得到一个结果:ture、false,翻译成汉字程序就是,“那么我们就私奔吧”,或者“不行,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就是这么些个模块,被印刷成册,上了书架。很有意思。
这些汉字程序员还结成了同盟,取名为作协,互相吹捧,粉饰时政,说:中国文学现在处于最好的时期。说得一点也不错,文学都成了程序,能不好么?开发小组各负其责,各人留好自己的模块接口,到最后一拼接,就是一本“先锋文学的代表作”,“他开创了一个时代”,“这是一种崭新的叙事风格”,“不得不读”!
销量都还不错,这跟中国人口基数没有本质上的联系,这是由某一部分闲得蛋疼的中国伪知识分子、真小资、假文化人的智商、品味乃至被人愚弄的程度所决定的。无聊到了极点,十几块钱的东西,摆设也是摆设,不如翻翻吧。
对了,中国作家们还常常叫嚣自己编写的程序为什么得不到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瑞典人也不弱智,拿横竖撇捺点勾拐Bug出来的收银机程序恐怕只合适中国人的单片脑袋POS机去自恋自嘲了。
我一贯以为,计算机程序员的工作是用最简单的机器语言解决劳动问题、提高生产效率,实现四个现代化;作家的功能是用艺术的手法如实、坦诚或有趣或朴实地反映丰富的社会问题,提高人类的自觉自省意识。前者属物质文明的范畴,后者属精神文明的一类。现在呢,所有人都去搞物质文明了,作家也不例外,他们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机器人,不再创作,而是走上了玩命编程的捷径,因为:一、有现成的用户,二、不用脑子,来钱快。
新华书店成了机房,里面堆满了装帧各异的服务器,每台服务器都安装了同样的擦屁系统,打开一看,竟然不是二进制,而是中国文学!疯癫到了巅峰!
我们时常会碰到一些规模盛大奖金不菲结果内定的文学比赛,那些评委作家的生平介绍丰功伟绩一言难尽长篇累牍,让人吃饭的时候异味深长百读不咽,拍桌子打板凳,恨不得给他跪下求他饶命。
王蒙说得极好,没有哪个朝代的文学如今天这样鼎盛过。作家的人数快赶上了部队——孩子们,如果你们不想参军就坐在家里当作家吧,同样锻炼人!图书的体积远远超过了手纸——你见过哪个超市将卫生纸摆得像新华书店那么整齐华丽的?那些逛超市与逛书店的顾客,同样地目不转睛,认真地查看价格与纸质。斗争了许久,最终,二十块钱,有些人买了书,有些人买了大捆手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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