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橙》:独特的性爱关系体现着独特的人性诉求
时间:2012-09-10 21:33来源: 作者:秋风一叶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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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读过情色小说了。前不久在购买一批二战经典作品时,被网店搭配以5折送了一本美国小说《血橙》。 没想,一读便无法释手,倒不是故事里的那点算不上黄色的色情描写吸引我,重要的是,我发现这竟是我多年来读到的翻译作品里难得的精品---翻译语言之华美、
很久没读过情色小说了。前不久在购买一批二战经典作品时,被网店搭配以5折“送”了一本美国小说《血橙》。
没想,一读便无法释手,倒不是故事里的那点算不上“黄色”的色情描写吸引我,重要的是,我发现这竟是我多年来读到的翻译作品里难得的精品---翻译语言之华美、流畅、自然令人侧目。
说《血橙》独特,是因为它描述了两对夫妻公然打破世俗婚姻禁锢,上演的换妻与乱爱、滥交的故事---以至于《纽约时报》书评给了该书独特的定位“一组独特的情感组合,一种独特的性爱关系,它体现着一种独特的人性诉求。”
而说它精彩,主要是指它的翻译语言。许多朋友都问过我,某某书的翻译语言怎样?有这样的一问是对自己选择阅读外国文学作品的负责态度,因为,判断一本外国小说的好坏,不是原著写得好、有名气就可以的,更重要的是译者的文学水平与翻译技巧,看译者是否能够用生动的文学语言将这本书原汁原味地翻译过来,呈献给读者。
《血橙》开篇第一段的华美翻译就把能把读者死死攥住:
“纤纤擢素手,扎扎弄机杼。”爱神收集尘世间的缱绻之丝,织成一匹瑰丽的锦缎。她轻拢慢捻,用甜美的气息浸透每一根脉络;她飞针走线,用绚烂的丝缕绣出神秘的音符。在她的锦缎上,有的地方薄如蝉翼,像雏菊一般快乐芬芳;有的地方却厚重密实,结满了苦恋与愁绪。伴着爱神的歌声,人世间春情开始勃发。鸟儿在吟唱,裸女在翩翩起舞。这一刻,连蛙鸣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血橙》里的故事主要讲述西里尔和费奥娜,一对真心相爱、弃世脱俗的情侣,他们曾与无数对夫妻或恋人交换伴侣,两人甚至互相鼓励,并乐此不疲。在他们看来,生活本该如此自由,爱情本该如此奔放,只要你情我愿,就无需承担道德和传统的压力。而另外一对夫妇---休和凯瑟琳,一对很传统的夫妻,他们一直过着正统的家庭生活,虽然他们的内心深处充满着好奇和渴望,但在漫长而沉闷的婚姻中,他们学会了压抑和忍耐。
一场意外将两对夫妻带到了一起,弃世脱俗的西里尔夫妇自然而然地向另一对夫妻伸出了诱惑之手,于是他们上演了一幕独特的情感“四重奏”。然而,传统的观念能否在一夕之间便被扭转?休和凯瑟琳在放纵与欢愉中是否会感到自责与痛苦?爱情忠诚的对象是内心的感觉,还是自己的配偶?婚姻是给予一个人归属,还是施与另一个人禁锢?探寻自由爱情的道路向来不曾是坦途,人们又是否应该停下追求的脚步?
情色小说《血橙》那变态、乱爱、滥交的故事是以这样“带血”的引言开始的:“血橙,原产于南欧的一种橙子,剖开之后可见鲜红色果肉,其艳如血,是为血橙。”
故事就发生在生满血橙的南欧。一对中年夫妻来到荒凉偏远的海滨小镇,栖身在破败的别墅里。丈夫西里尔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仪表堂堂,性情温和;妻子菲奥娜是一个富有个性的女人,热情、张扬,有着牧神一般的气质。很显然,他们来自文明社会,与矮小猥琐甚至有些不开化的当地人自然显得格格不入。那么他们为何要来到这里呢?也许,他们是来度假的,因为两人喜爱冒险,对蛮荒之地充满了探索的兴趣。也许,他们是来避世的,因为这对夫妻对爱情和婚姻的观点颇有些离经叛道,为世俗所不容。他们曾经与无数对夫妻或恋人交换伴侣,两人甚至互相鼓励,乐此不疲。理所当然的,他们被主流社会所排斥;理所当然的,他们会寻找一片世外的乐土,以免受那些满含责难的视线的侵扰。来到这座鲜有外人涉足的小镇,夫妻二人原本可以度过一段平静的生活。
然而,一次意外打乱了这种平静。休和凯瑟琳,另一对来自文明世界的夫妻,因为交通事故的意外而在小镇停驻。与西里尔和菲奥娜不同,休和凯瑟琳一直过着正统的家庭生活,他们有三个孩子,随行还养有一条狗。在漫长而沉闷的婚姻中,他们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压抑,他们更无从想象这次海滨之旅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冲击。
西里尔和菲奥娜一向无法忍受一成不变的婚姻生活,他们自然而然地向另一对夫妻伸出了诱惑之手。在他们看来,生活本该如此丰富多彩,爱情也本该如此自由奔放,只要双方你情我愿,就无需承担道德的压力。而休和凯瑟琳呢?虽然他们对这种诱惑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也许他们的内心深处早就渴望着变化。可是,几十年来的传统道德观绝非一朝便可扭转,于是他们在放纵中自责,在欢愉中痛苦,在叛逆中挣扎。对爱情的追求,对家庭的忠诚,就像一根越拧越紧的弦,终于不可避免地断裂了。
在这场以婚姻和爱情为赌注的冒险中,与激情四溢、总是主动采取行动的妻子不同,西里尔是个沉稳、酷爱思考的男人。他对婚姻和爱情有着独到的理解,并一向以“爱神的歌者”自居。在他看来,对爱情的忠诚就是忠于内心的感觉,而不是忠于自己的配偶;在他看来,婚姻是一个人的归属,但绝不应该成为禁锢。在探寻自由爱情的道路上,他经历过挫折,经历过伤害,却从不肯停止追求的脚步。西里尔只有一个知己,就是妻子菲奥娜。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以他们自己的方式。但他们恰恰忘记了去思考这种方式是否适合他人。于是,悲剧在快乐中酿就,他们的世界轰然崩塌……
说白了,《血橙》吸引人的,也就是它的内容——换妻了!但换妻是一个很深刻、很值得思考、或者如性学家李银河所说很高雅的事情吗?人类的婚姻制度是私有制的产物,配偶彼此忠实符合私有制的逻辑和游戏规则。若不愿意遵守私有制的游戏规则,完全可以像萨特和波伏娃一样,只同居不结婚——拒绝私有制的婚姻,那么就可以不遵守婚姻制度这个游戏所要求的规则——配偶彼此忠实。这是符合逻辑的,是作者和他的同胞可以做到的。既想获得婚姻制度提供的利益,又想获得不要婚姻制度的好处,只不过暴露了人类本性的极度自私自利而已。所以,如果作者的思想是深刻的有价值的,那么他应该思考的要么是如何批判人类的这种自私自利,要么是鼓吹如何废除私有制的婚姻制度,而不是隔靴搔痒的换妻不换妻。
《血橙》无疑是本有争议的小说,而这本书的争议之处,也正是它的迷人和好看之处,和《洛丽塔》、《朗读者》一样,经典之作总是游弋在传统、道德和伦理的边缘。传统是什么?道德是什么?伦理又是什么?三者的一个共性,在于它们都是一种约束,但是人之为人,总是见异思迁的,总是标新立异的,所以它们才被筛选出来,不是它们胜利了,是人性胜利了。
《血橙》这本书的价值在于,身为美国著名先锋派和后现代派作家的霍克斯,给我们展示了人类共通的哀伤,于是“怎么写”这个问题,并没构成阅读障碍。同时,他触探到心灵的隐秘和反抗桎梏的尝试,他选择的是用换妻游戏来对婚姻进行摧毁。相对于爱情来说,婚姻是一种体制,但这种体制与我们的干系究竟是太大了,所以对它的摧毁,无时无刻难免锥心之痛,但它又如此腐朽和空洞,对于一个灵魂渴望自由的人来说,宁愿痛苦地去撕毁而不愿堕落成食腐动物。
当然摧毁本身也是暧昧不明的,因为爱情本身难以定义,难以凝固,不会成为一个“战果”,因此也就失去了更多的可期待性,再说所谓的爱情,真的会比婚姻更好吗?所以摧毁有时还是对婚姻的一种维持、一种默契,尽管最后的结局悲痛地静谧。这个摧毁的婚姻的人,收割的却是不能自已的哀伤爱情。这里的爱情,当然是缺乏逻辑性,或者说少于铺垫,但它竟然那么有感染力,那么让人心碎,这恐怕来源于文字的魔力,催生了我们的幻觉。
正如被香港《凤凰周刊》称其作品是“活脱脱人性阴暗的浮世绘”的作家陈希我(主要作品:长篇小说《饥饿》、《放逐,放逐》,小说集《我们的苟且》、中篇《我的补肾生活》中短篇小说《去偷,去抢》《又见小芳》《遮蔽》及新近作品:小说《上邪》和《罪恶》)说的那样:“一切好作家都是反动派。”所以霍克斯这个美国反动派,很值得我们花上两个夜晚去读完它。
让我们看看《血橙》里的主人公西里尔作为一个“另类和变态”的男人的婚姻观,保证让你瞠目结舌:
“一夫一妻制是婚姻的唯一杀手,这还需要我说吗?如果没有多元的性爱,婚姻无疑是不成熟的。
婚姻是一片广袤的丛林,每个人都是丛林中的游牧者。我们和最初的伴侣一起游历,在每次偶遇之后做短暂的停留。如果做不到这样,结婚又有什么意义?婚姻就像绣在锦缎上的一棵棵大树,他们是鸟儿的的归属,但不是禁锢。我们的性爱伴侣当然另有自己的妻子或丈夫,这是很自然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不是每个伴侣手上都戴有戒指。是什么在我们的血液中流淌?是什么让一个男人抱起另一个男人的妻子?是什么让一个女人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我们为什么要抵制自己内心的渴望呢?这就是我对那些反对者们的回答。老朽的卫道士们抨击我的不伦;只知道纵欲儿没有灵魂的年轻人嘲笑我的多情。然而,不管是横眉怒目的卫道士还是傲慢自大的年轻人,都不曾品尝过我的爱情盛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卫道士们没有权利对我指手画脚。至于那些年轻人,我对他们有一点忠告:肉欲只是果核,爱情才是甜美的果肉。婚姻,真正成熟的婚姻,是多情者的庇护所。”
许多读了西里尔这段“婚姻自白”的人肯定会认为他是个变态狂。但我始终认为:一些所谓的”变态狂“或“少数心理状态奇特的人”,他们的理念中多少也有着“正常的人们”不敢去承认自己心理的阴暗面的真实现实。像《洛丽塔>》、《麦田里的守望者》、《我胆小如鼠》和这本《血橙》,作者都是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思想。即便是阴暗的,甚至也许在人们眼里这些作者也许都是心理变态的,但我们必须注意到的一点是:这恰恰就是人类---是我们自己。一如《名仕》杂志对此书的评论“这部作品是真实人性的一个罕见的活生生的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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