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搬家,很多书都处理掉了,如今留下的都是值得珍藏的一些书籍。那些泛黄的书页间,除了智慧与知识,对我来说还有墨迹的香气里隐隐散出的时光味道,更有一段段流年的记忆如水流淌其间。
那个陈旧的木箱,装了满满一箱子连环画,这些带着童年快乐时光印痕的书,静静地呆在这个笨笨的樟木箱子里,已经20多年了。翻开看看,一整套《三国演义》和《红楼梦》,手绘的图画,精细,细腻,每一个人物的眉眼,神态,动作,在这样的描画里惟妙惟肖,加上简洁的文字,于浓缩中见精华。比起现在孩子们读的装帧精致,制作美观的图画书来,这些泛黄的书本,朴素得就像白雪公主和灰姑娘一样。几乎每一本书的扉页,都写着自己当年稚气的名字,有的还写上了“借书不还是小狗!”现在读来,让人忍俊不禁。可是,也就是这些带着淡淡霉味的书本,记载了我儿时的梦想和快乐的童年。看到它们,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便又轻飘飘的流到眼前。那时的我们,只要花几分钱就能买回一本心仪已久的小人书和小伙伴一起看着说着,还会模仿书的图画学画弱不禁风的林黛玉,谈论唐僧师徒奇妙的取经之行,今日翻开那发黄的书页,曾经的美妙梦想仿佛就在哗哗的翻书声里飞扬。这一箱子连环画,就是一段童年的美好记忆。
成长的每一天,都有书香相伴,那本厚厚的《穆斯林的葬礼》是出版的第一次印刷。看到她,就会记起当年的同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当年从学校图书馆借回这本书,就是在他的掩护下在课堂上读完的。喜爱之极便自己买回一本珍藏至今。多年之后的一次见面,说起这事,他一直惊叹于我看书的神速,每每看到这本书,那个阳光的男孩和校园里的快乐生活就又在眼前。
一直跟随我的,还有自己的文章第一次入选的那本《落花的季节》。那是当年张贤亮为年轻的男孩女孩主编的一套散文集,我的稚气但满怀真情的为纪念初恋写的文章《心窗》收录其中。岁月荏苒,容颜不再,可是每次读到她,初恋的纯真美好又像一曲圣洁的歌谣,在心底悄然弥散。分手以后,一别经年,虽然至今文中的他也未曾读过这篇文章,但是那份曾经的美好,已然铭刻在彼此的生命里,成为茫茫岁月里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还有那本徐志摩给陆小曼写的《爱眉小札》,薄薄的,装帧很素雅,记得当年买到她是在古城一间小小的书店。如今那个书店早已不存在了,那天在新华书店看到再版的《爱眉小札》也改头换面更加精美。可是每次看到这本书,当年读时那些满怀柔情爱意的文字里的梦想与激情依旧历历在目,那时的我,一个豆蔻年华爱做梦的女孩,真的被震撼了。于是就在心底渴望,今生,有这样的一份爱情,也就无悔此生。只是,在那样的岁月里从未曾遇到过能写出灵性诗行的男孩,世上,只有一个徐志摩,人间,也才有一个陆小曼。当有人给你写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需要的,已经不再是诗情画意了。人生,就在这样的似水流年里慢慢平实慢慢温润慢慢行走过每一个凡俗却温暖的日子。
有的书,在时光的流逝间,会让你慢慢淡忘,一年到头,几乎不曾翻看她一次,但她们却一直在心底默默陪伴着我,成为精神上和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元素。那些陪伴我们青春岁月的三毛、席慕容、罗兰,张晓风、张秀亚……很多台湾的女作家,为我带来精神的盛宴,在成长的日子里,静静悄悄地浸润着我的灵魂。如今,这些记录我心情的文字里多少都受到了她们那种清丽,淡雅,细腻,温婉文风的渗透和影响。当我轻轻抚摸她们,初读时的光阴,美丽的梦想,飞越的激情,还有淡淡的忧伤,就会浮于眼前。那日,儿子在我放旧书的柜子里找出许多当年的《读者文摘》,《女子文学》和《散文》来。一块多钱的定价,很薄的书页,封面的图画也很素淡,她们也快20岁了,淡雅得如同一个个素面朝天的洁净女子一样,外在的朴实却也丝毫没有削弱她们淡然的内秀。经年的时光,依旧是静静地讲述着不变的经典,流淌着真善美的情怀,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静悄悄地渗入我生命的每一天,漫悠悠地沁入我宁静的心底。每年年底将厚厚的一摞书整理装订时,都会感叹时光的匆匆。
还有那些育儿的读本,家庭教育的书籍,国内的,国外的,专家写的,家长写的,儿子还未出生,我是带着多么强烈的渴求去认真学习这些书籍啊。翻开,有勾画的笔迹,有摘抄的记录,那时的我,恨不能读完所有优秀孩子培养的宝典,好像照章办事就能培养出一个出类拔萃的孩子,那些书籍,读书的日子里那一缕缕温暖的情怀,将一个母亲的期盼在这些书页间逸散。如今想来,那是一个女子成为母亲的历程,即便培养不出优秀的孩子,但是那些曾经的美好,读书时的祈愿,陪孩子长大的岁月,都已经记在心间。
生活里,有阳光,也就会有风雨,这也是一个人成熟所必须经历的历练和过程。在遇到不如意的日子,有书相伴,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排解烦扰的好办法。一直珍藏着的林清玄那几本文集,在我生命遭遇一些不如意的日子,是他文字里的达观豁然,淡定包容和智慧禅心感染了我的心扉,让我懂得从容面对生活面对人生的每一个过往。今日读来,那一段段文字,就是一份人生的启迪,那一方方书页,就是一盏智慧的明灯。有爱心善心,有包容有宽厚,有一颗慈惠的心,想来我今后的人生,会更加丰盈愉悦。
岁月,总在你不经意间悄然溜走,而读书的经过,就是一段生活的印记和回忆。很多时候,很多事,都随光阴默默而去间忘却了,但当你翻阅那些书页之时,曾经的记忆就会回到眼前,除了字里行间的内在意义,过往的岁月和流年的回忆,就这样在一本本书籍,一页页文字间慢慢鲜活。
在阳光灿烂的冬日午后,我会让这些旧书安静地躺到暖阳里,当温暖的阳光慢慢轻洒书面,徐徐的清风偶尔浮动书页,似水的流年,就这样随书香温润了我平淡却安然的生命和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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