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抱怨网上言论不自由的中国网友，昨天看到“中国留学生赞朝鲜贬韩国被韩方驱逐出境”的消息后，忽然有一种“说好的自由去哪儿了”的失落感。他们依然用自己习惯性的嘲讽与谩骂说事，只不过，这回的目标，指向的是韩国的舆论环境。

无骂不网络。这是很多中国网民体现存在感的一种特殊方式。韩国法务部5日宣布强制驱逐出境的中国留学生宋某，其实只不过是将这个习惯性谩骂自由，带到韩国去表现存在感的其中之一。

根据韩国法务部调查，宋某到韩后“行动异常”，经常出现在左派市民团体的示威现场。这个对朝鲜现任领导人崇拜得五体投地的中国留学生，曾经在社交网络上张贴自己在朴槿惠就职现场的照片，并留言称，“刚才看见南朝鲜傀儡集团的新头目了，我没带凶器和炮弹，很遗憾。不管怎样，今后要帮助南朝鲜人民消除独裁统治”。宋某成为首个因为“利敌行为”而被驱逐的外国留学生。

任何一个有点智商的人都不难看出，中国留学生宋某被韩国驱逐出境，其“利敌”的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对政治以及政治人物的好恶情绪表达层面了。这个为自己没带凶器和炮弹到韩国领导人就职现场而深表遗憾的中国留学生，或许以为自己只是逞个口舌之能、只是将国内习惯了的一种网上露脸方式带到了韩国，但是，宋某的字里行间，充满着暴力攻击的杀气。这是任何一个法治社会、自由王国，都不能包容的言论表达方式。因此，宋某被驱逐出境，同样也被更多稍具法治意识的中国人所不齿。

韩国是一个曾经严格规范网络实名的国家，2012年又以“网络实名制侵犯个人言论自由，违反宪法”而最终废除了网络实名制。但是，一个保护个人言论自由不受侵犯的国度，照样会对这位将言论自由发挥到毫无边际的中国留学生驱逐出境，并冠以“利敌活动嫌疑”的罪名而不再欢迎，足见再自由的言论，都是有底线、有边界的。

反观中国的网络言论，似乎除了确证的造谣、传谣被疯转，偶尔会有几个靶子被法治的管束所命中，网友之间是想骂谁的祖宗都可以张嘴就来的，一些凡国家大事小事无骂不成篇的所谓精英，其出口成章时，是想“利”谁就可以毫不掩饰、毫无顾忌地“利”谁的。在世界上网民最多的中国，“言论自由”成为一部分网友口无遮拦的绝对自由，他们参照的是一个不带限制的“言论自由”概念，这其中除了对别的社会形态中“言论自由”概念一知半解的误读，很重要的一条原因便是，中国的网络言论自由，还缺乏明细的法律规范。

从视若洪水猛兽的各种禁忌，到一放无际的过于宽松，中国的网络言论，人为的尺度时常大于法治的尺度。但正如“曾经沧海难为水”一样，失去边界概念的网络情绪，你让它回到法治的规范尺度中来，很多人就会觉得不自在，就会拒绝和抗争。这也是近年来网络管制引发情绪反弹的重要原因之一。

中国的网络言论自由，迫切需要严格规范的法治来界定自由的尺度可以有多大、自由的边界究竟在哪里，迫切需要让网民真正了解包括韩国、以及西方国家法规所界定的“言论自由”概念中，哪些是属于自由的，哪些是属于限制的。否则，很多中国网民就会像这次被韩国驱逐出境的留学生宋某一样，误以为自己心目中的政治偶像，韩国人也必须当作偶像来看。也否则，中国网民心目中的“言论自由”，就会被误以为等同于可以口无遮拦、无法无天。

一个有话不能好好说的网络生态，是可怕而又危险的。中国网友不能被误读的“言论自由”，把自己给惯坏了。留学生宋某，便是一个惯坏了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