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们的研究方式尚属于跟踪的论文引导型,而不是问题引导型。我们看见人家做什么,我们也跟着做什么。方法也是用人家的,创新不足。我们没有这种创新,也没到那个程度。我们很不乐观的一点是,我们的大学教育在学生创新意识和能力的培养上是严重滞后的。我们的大学更多地让学生掌握了一定的专业知识,但是我们的创新能力、我们的兴趣、我们好的潜质没有得到挖掘和发挥。这几年我们才想起来提倡素质教育,鼓励创新。我们培养出来的是技术员,能做这个东西,会做这个东西,不走样的把它做出来,但这不是科学家。
6、转基因油?啥也不要去想,就吃呗!
《江湖》:关于转基因的话题网上的讨论也很热烈。一派认为转基因是有害的,另一派以方舟子为代表则认为它是没有问题的。您怎么看这一议题?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面对像转基因大米、转基因油这类的产品我们又应该如何选择?
孟和:我个人觉得这是一个暂时“无解”的问题。也就是说:“有益派”证明不了无害,“有害派”证明不了有害。当然,一个显而易见的事情是:转基因带来了新的物种或类型,可能会打乱物种与物种之间原有的生态平衡。比如我种了抗棉铃虫的棉花,可能对棉花本身没有影响,但是对土地、对周边其他的植物、对昆虫会不会有影响呢?人们对转基因的害怕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们不知道转基因是怎么转的。植物的转基因很简单,但动物细胞自己保护得很厉害就很难转。像我们最常用于动物转基因的一种病毒叫逆转录病毒,这种病毒可以自由地通过细胞,科学家将这个病毒改造后把要转的基因带进去。这个想法很好,但毕竟是病毒,大家都担心。谁敢保证你的病毒好不好?所以就产生了各种猜测和联想。
特邀嘉宾:
米吉德道尔吉博士,蒙古国戈壁自然保护区主任,双峰驼样品采集蒙古国方面负责人
1、双峰驼采样工作是在蒙古进行的
《江湖》:米吉德道尔吉先生您好!您与吉日木图老师以及孟和老师都是朋友,那么在这一项目的合作中,您承担着什么样的任务?
米吉德道尔吉:我们是2005年认识的,当时就已经开始商讨合作的事情。在项目当中我主要负责野骆驼的采样工作并提供研究项目的相关信息。蒙古国的保护区与英国伦敦的野骆驼保护基金会有合作关系。JohnHare先生建立了这一非政府组织的基金会,每年向我们提供25000美金的支持。2004年,我们在野骆驼保护区旁边专门设立了繁育中心,在这之前我们也做过戈壁棕熊的繁育中心,但未能成功。现在大概有20多峰专供研究用的野骆驼,采样的工作也是在这里完成的。出于保护的目的,真正的野生骆驼是不允许采样的。中心的野骆驼禁止杂交,提倡自然繁育。但因为中心内人类相对频繁的活动,骆驼的野性多少也有所变化,它们在体型和个性方面要更靠近人类。
《江湖》:在与研究小组合作的时候,是直接允许其对保护区内的双峰驼进行采样吗?
米吉德道尔吉:还是要先经过国家自然生态保护部的批准,这一部门就相当于中国的农业部,而后还需要保护区方面的允许才能够实行采样。我本身是保护区的主任,这些工作是由我来负责联络处理的。
2、蒙古政府每年在保护区投入3亿蒙币
《江湖》:蒙古国野骆驼自然保护区的现状如何?
米吉德道尔吉:保护区是1975年成立的。在建立保护区之前,由于农业的发展,野骆驼的生存环境不断被挤压,草场面积缩小。在数量上一直呈现下降的趋势。现保护区总面积为世界第五,区内不仅有野骆驼,还有棕熊、羚羊、野驴、野马等动物。保护区划分为A、B两块,A区以野骆驼为主,占地44000平方公里,B区是野驴与野马的聚居地,占地约8000平方公里。根据2010年统计,保护区有450至500峰野骆驼。今年10月的统计结果还没有出来,但与先前相比数量没有明显的增减。近几年严重的干旱天气等自然灾害可能是影响野骆驼数量的最大原因,人类的影响其实很小。保护区的人口密度极低,有的时候一天走几百公里都看不到一个人。保护区现有25位工作人员,政府每年投入3亿蒙币(约等于134万人民币)。与蒙古国内其他保护区相比,并没有明显的偏重。
3、骆驼的嗅觉能在荒漠中为人指路
《江湖》:您是什么时候进入保护区工作的?能不能分享一下您的野骆驼保育故事呢?
米吉德道尔吉:我于1992年开始就一直在野骆驼保护区工作,如今已有20年的时间了。今年调到了乌兰巴托的森林保护区。我本身学习的专业也与动物研究相关,野骆驼的寿命在20至27年间,现在保护区的野骆驼还是驼羔的时候就被送进来了,我是看着它们长大的,我想我们之间建立了一定的感情。野骆驼的听觉十分敏感,如果开车去的话,它在十公里以外就能听得到车的声音。进行野骆驼考察的方式有三种,开汽车与坐飞机它们一听到就跑掉了,第三种是在有河水的地方定点埋上摄像机。因为戈壁地区没有那么多水源,大概只有20多个点,在一个点位上布置两台自动摄像机,然后就在水源附近的高地等候。有时候一等可能就是一、两周。这样一来统计出的数据也会比较准确。遇到发情期野骆驼争斗的受伤一方,我们也会采取救治。如果来不及可能会被狼群吃掉。一年野骆驼产下10个驼种,可能7个被狼叼走了。
孟和:要知道骆驼依靠其嗅觉在荒漠上找水源的能力极强。如果你迷路了,跟着骆驼走,它会带你找到前往水源最近的一条途径。实际上我们研究基因组发现,骆驼的嗅觉基因在呈现“快速进化”,这同它要适应这种逆境可能也有关系吧。
特邀嘉宾:
陈钢粮,阿勒泰双峰驼研究院院长,新疆旺源驼奶有限公司董事长
1、疯起来才能把驼业做好!
《江湖》:陈钢粮先生您好!您在浙江做纺织生意很成功,为什么后来会想到发展驼业呢?
陈钢粮:以前我学的就是植物遗传。纺织的企业给我挣了点儿钱,现在骆驼的生意实际是靠纺织来养着的。当时我决定去新疆福海县发展,家人没有支持的。在老家生活得很好,环境优,企业也比较稳定,起码能盈利。像我们浙江的工业,已经是竞争到很激烈的程度了。从做企业的角度来说,利润会越来越低。但我们有一定的原始积累,这个钱作为个人你是花不掉的,所以想要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我素来喜欢这样的研究。以前我们在研究单位,经费都要上面批的,现在钱是我自己出,可以更随心所欲一些。2006年,我考查了内蒙、新疆等地,最后决定在福海建厂发展。我老婆说我开始是个傻子,一麻袋一麻袋把钱背到新疆去,现在变成个疯子,除了骆驼什么都没有!但我相信,只有疯起来做才能把事做好。
《江湖》:做驼业最困难的是什么时候?
陈钢粮:所有的工艺都是新的,先前我们按照做牛奶的技术全部都失败了。所以你必须要进行重新的研究。零度以下,骆驼奶的蛋白机构会被破坏;90度以上,其大部分活性又会流失,加工工艺很苛刻。那时在世界范围内还没有人在做纯天然的有机驼鲜奶,我们定制了一批特殊的设备,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做出了合格的产品。2010年下半年开始投放市场,去年的销售额达到了2000多万,今年5000多万,明年有望突破1个亿元。这一领域目前还没有竞争对手出现。科技研发要结合实际需要,有些东西不一定是书本上提到的知识,创新带动发展进步。
《江湖》:最幸福的又是什么时候?
陈钢粮:一个是我们的产品成功做出来了,另一个是大连的一位客服,他买了我们的产品后,糖尿病症状明显好转了。于是他收集了大连所有品种的鱼,全都寄来给我。企业搞起来了,牧民得以增收,病人花了钱还那么感谢你,这是最幸福的时刻!说明我的付出已经开始有所回报了。
2、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江湖》:您当时将50万的资金投入研究组,有没有担心过这笔钱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钢粮:我们要做好、做大一个产业,从长远来看很重要。长线需要的就是解决瓶颈问题。当地牧民认为驼奶是个宝,哈萨克民族拿它当中药来用,但我们的科学依据在哪里?我们可以通过基因测试来解这个密。作为企业,我们应该参与进来。你想,这些做好了以后,企业也会受益,整个骆驼产业、整个社会全部能受益。
《江湖》:您与研究组之间有没有怎样的协议?
陈钢粮:没有任何协议。我们做人讲诚信,大家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聚在一起,我觉得没有个人得失的计较。假如他们没有那种“拼尽一切也要做下去”的品德,那么在科研上也搞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今后我们企业还要继续支持他们的研究。
《江湖》:孟和教授先前谈到了做基因组研究时的压力,这种压力您有吗?
陈钢粮:我的压力其实不大。做科研,肯定有成功有失败。我又不缺钱,也不急功近利,我就一步步把基础做好,把产业做起来,到最后肯定有出成绩的一天。也许等有一天我老了,我做不了了,后来人会把它做得更好。我看好骆驼产业以后会发展出生物制药。这是我梦想中的东西。现在也已经投入研究了。
《江湖》:您怎么看现代人不爱看科学方面的书籍杂志?
陈钢粮: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好多人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但你真正要做大事,就必须要有来自于科技的支持。往往目前绝大部分人都只顾着眼前的利益,认为科技是比较遥远的东西。如果所有的人都在做“遥远的事情”,我们的科技水平就提高了。
3、边疆富民是国家安定的保障
《江湖》:作为一个企业家,您希望政府对驼业提供哪些方面的帮助?
陈钢粮:我觉得第一个要想应该怎么把骆驼资源利用好,提高人们对于驼业的认识。第二,我们通过两、三年的时间真正做到了给牧民增收,可以说我们这个产业是为政府工作、为老百姓工作的。政府应该支持培育这个产业,进而发扬这个产业。我想这个产业的亮点在于给农牧民增收,给当地财政增收,使需要健康的人能变得更健康。希望政府能在科研上大量投入经费,开发出更高端的产品。光凭一个企业、一个教授还是远远不够的。把它作为一个新兴的边疆富民的产业来做,边疆的老百姓富裕了,边疆安定了,国家也就安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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