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者简介: 冯唐,原名张海鹏,1971年生于北京。医生、商人、古器物爱好者、诗人、作家。已出版长篇小说《万物生长》、《欢喜》、《不二》、《女神一号》等。 编者按:昨天,冯唐在重庆举办了自己在西南地区的第一场读者见面会,就新书《女神一号》和读书写作等话题接受媒体访谈。 时=重庆时报上游评论 冯=冯唐 时:《女神一号》是你连续写作时间最长的一部长篇小说,是什么促使你用近乎自虐的方式来完成这部小说? 冯:自虐是因为没时间,以前全是工作状态,每周工作80个小时,所以自虐也是没办法的,就得拼命写出来。 时:有人说冯唐8年不写长篇小说,已经枯竭了,还有人说在等待,在等待什么? 冯:这8年并不是没写,我在香港出了《不二》等书,差不多原来的速度是三年写一本长篇,现在也在写另外一部长篇。 两个东西是枯竭的表现,一是没有写作的欲望,二是写作的时候不嗨了,写东西的时候没有打腹稿精彩,一旦出现这两个状况我自己就停了。要说等待,其实我也一直在等那天,一个作家早晚有那么一天,有时恐惧有时期待,就像把一个担子撂下。我现在还想写,再写三四个长篇没问题。 时:冯唐有多重身份,自称就像大毛怪一样,有不同角色在跟自己较劲儿,是不是以自我的大毛怪来解构人性和世间法? 冯:大毛怪并不是有很多身份,而是内心的欲望。人天生都有些欲望,但我对好坏美丑善恶这些的观念不是特别强,我觉得写作者更应该像个挖掘人性的矿工,你把自己的大毛怪甚至别人的大毛怪当成你的研究体,尽量挖得深一点,大在什么地方、怪在什么地方,心里的草长成什么样表现出来,这是自救也是救人的过程。比如纳博科夫的《洛丽塔》,其中恋童癖的内容在道德和法律上都是有问题的,但写出来让有类似疾患的人看到,这是一种解脱,让他不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怪胎,也是人类的一份子。人特别怕把自己当成太怪的东西,有很多自责,阅读也是种心理治疗的方式。 时:《女神一号》是人性三部曲的第一部,接下来还有两部分别是以武侠和凶杀构思,为什么以这种结构来探求人性? 冯:之前的《不二》在很多人看来太像神话了,里面一些事情正常人没法做到,于是就有了《女神一号》,再来写类似武侠和凶杀的题材,其实就是套一个类型小说的外壳。科幻、武侠、凶杀的形式没那么重,这个构思实际上是拿一个类型小说的外壳,来装对于人性的研究。 时:冯唐的文字有大碗茶的味道和咖啡的迷香,是否以不同文化的思维来解构诗意和幻灭的话题? 冯:诗意和幻灭,基本是想表现人生中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以及我自己天性中的悲观和虚无。人每天都可能看到花开,有花开必然有花落,人有生就必然有死,这是种无奈。灿烂的美好和必然的消亡,对我来说是很诗意和幻灭感的,是一种淡淡的苦,淡淡的痛。这种淡淡的苦有时突然变得很浓,但你却没有什么办法,无论是《万物生长》还是《女神一号》都有类似的体现,这就像人没法抓着头发把自己拎起来,是人性的局限。 本报评论员 丁刚 张松 除此之外,冯唐在媒体见面会上还就阅读、写作、电影等话题跟媒体做了交流。 关于如今的碎片化阅读 冯:文学不会死,甚至纸书都不会死。如今的时间确被切得很碎片,但你会发现在手机上阅读,会变得越来越浮躁、武断、不安静,所以人们还会重新拿起书来读。我现在逼着自己一天读一点《资治通鉴》,一周读一本新书,大致定一些习惯,形成习惯之后慢慢就变成了享受。这种习惯形成得很痛苦,但现在我不读书心里就觉得空空的,不踏实。 关于作品被改编成电影 冯:《万物生长》的电影,我没有参与制作发行过程,只是把改编权卖出去。它票房不理想是因为档期有战略性失误,撞上《速7》是灾难性的一件事。中国现在的院线制度,让所谓的文艺片几乎没有市场,就那么多块屏幕,没有分级分类,没有控制片子的排片量,竞争之下只能是商业片的市场。另外一个原因是,如今看电影人群越来越年轻,平均年龄在22岁左右,让他们看相对沉闷严肃的文艺片,不现实。 关于是否会迎合读者写作 冯:我基本不考虑是否能出版,是不是对错,不做自我审查,交给编辑,自己自由去写,也因为写作跟电影不太一样,电影靠的是大投资、团队合作,要对投资人负责……而写作大不了卖不好,越去迎合,作品寿命越短暂。正面例子比如钱钟书的《围城》,如今每年还有三四十万的销量,我想写长销书,希望在一百年内卖得多,不是一两年内卖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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