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组人员集中精力,五双眼睛紧盯着雷达标图员手中的画笔,以焦急的心情观察着飞机飞行动向。标图桌玻璃板的下面就是小比例的、以山海关机场为中心的雷达监控地图(地图比例越小,看得越清楚)。
电台联系不上,也只有从雷达的屏幕上得到256号专机的行动信息。雷达标图员将雷达员从雷达屏幕上传过来的高度、方位、飞行速度等数据,用带颜色的画笔标在紧贴地图的玻璃板上。标图员手中的笔尖连着在场每个人的心,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红色的画笔终于在地图上画出一条很不规则的弧形轨迹,当我们迫切需要知道这一轨迹的去向时,标图员紧握画笔的手不动了。标图员俯在圆桌上的身体慢慢站直,并从头上去掉耳机,很镇静也很职业地说:“雷达员报告,256号专机的信号从雷达屏幕上消失了!”此时是起飞后的14分钟。
标图没有了,可我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圆桌上,两只眼睛发愣,呆滞在那里,似乎想从标图桌上继续看到什么。刚才标图员画出的转弯轨迹,像一条僵死的蚯蚓一动不动地趴卧在那里,十几分钟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聚焦在这条不规则的飞行轨迹上,它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这条不规则的弧线紧紧缠绕在我的脑子里几十年,由此,我想到很多问题,因为这是潘景寅用驾驶杆给人们留下的无声语言,一段发人深思的语言。到目前为止,在没有得到任何有关资料的情况下,不正常转弯的航迹有着重要的价值。
由于地球表面呈圆弧形,雷达发出的无线电波碰到飞机之后反射回来的电波信号都是呈直线运行的,当飞行高度不变时,飞机距雷达的距离超过一定的范围,雷达反射波会被地球表面挡住,目标就会消失。但是,沿飞行航线上的其他地面雷达还可以继续监视。因为,256号专机只爬升到3000米的高度就改为平直飞行了,没有继续上升到正常的7000~9000米的高度。所以,在较短的时间内就摆脱了山海关机场雷达的跟踪。
更准确地说,从起飞到航向310度,飞机转弯的全部航迹是机场标图员提供的。从0点32分~46分,在足足14分钟的时间内,飞机从244度右转弯到310度,共转了不到70度,这个转弯动作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很不均衡的大弧线。对一个飞行员来说,用多于平时十几倍的时间,用如此怪异的加入航线的转弯动作在他一生的飞行中都是不可能出现的。
地球表面的方向是这样规定的:正北为0度,顺时针转一圈分为360个等分,每一个等分为1度。因此,正北、正东、正南、正西分别为0度(N)、90度(E)、180度(S)和270度(W)。山海关机场跑道的方向为64度~244度,256号专机就是向着244度的方向起飞的。
在正常情况下,三叉戟飞机起飞后,高度上升到150-200米,飞行员会果断压坡度转弯到预定的航向上并继续爬高到规定的航线高度后改为平直飞行。这个转弯应是及时的和连续的,没必要也不允许转转停停,更不能分阶段进行。人与汽车在地面行驶必须遇到路口才能转弯,而飞机在空中,只要高度允许,必须及时转弯加入到飞向下一个转弯点的航线,否则,飞机将会偏离预定航线的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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