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好的面孔，精致的妆容，使得本处在青涩年龄的李颖（化名）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很多。“我谈过好几个男朋友，在夜场也工作过一段时间，见惯了分分合合。但是，这是我最难忘的一段感情。虽然很荒唐，但我不后悔。”

幼年，继父强暴

李颖在她7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由母亲抚养长大。然而，她却声称自己是“孤儿”。

李颖极不愿意回忆她的童年。在7岁前，李颖跟同龄的小孩一样，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家人其乐融融。然而家庭突遭变故，父亲在她7岁那年去世，李颖就由外公外婆抚养。待到上初中时，母亲将她接回。“很奇怪，几年的分隔并没有让我和妈妈多生疏，我们感情仍然好得很。”李颖说。

然而，命运偏偏又对这个小姑娘开了个玩笑。一个陌生男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家庭经历变故后的平静，母亲介绍说这是以后会照顾她们娘俩的叔叔。继父的出现让李颖很不开心，觉得多了一个人分享妈妈的爱。更加可怕的是，继父经常对她动手动脚，她稍有反抗，继父都以长辈的名义来掩盖自己龌龊的动机：“你一个小孩，怎么还不让叔叔抱抱了？”这让开始有了懵懂性意识的她极为反感，“他就是个老色鬼！”

厄运降临时总是悄无声息，在李颖13岁时的暑假，继父趁着李颖母亲没在家，强奸了她。李颖只记得那个男人卡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再叫！再叫弄死你！”李颖的挣扎因为男人的一巴掌戛然而止，她昏了过去。

醒来后她下身剧烈疼痛，在痛哭的同时却异常清醒：“我要让妈妈知道他的真面目！让他滚出我们家！”晚上妈妈回来后，她告诉了妈妈：“他强奸我了！”然而得到的不是妈妈的安慰和保护，妈妈以为是李颖不喜欢继父而捏造出来的谎言，并不相信：“怎么你这么小就会编这种谎话了！”

就在第二天，李颖起来后发现家里只有自己一人，明知道没有用，但她还是赶紧把家里所有的门窗反锁好，“这是我一个人的家，他们谁也不能进！”

晚上李颖妈妈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李颖发现一向极注重形象的妈妈头发竟然散着，眼圈红红的。虽然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但李颖很倔强，带着昨天的委屈和恨意，什么也没有问。半晌后，李颖妈妈突然发火：“都是因为你，他走了！你现在开心了，满意了？！”

李颖突然有种快感，不知是因为男人的离去，还是因为母亲的愤怒，她什么也没说，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地锁上了门。

自那天后，李颖的母亲隔三差五地都要提起此事：“要不是你，我们俩能这么苦吗？！小灾星！”每当听到这种指责，李颖总是笑笑，不做任何言语上的回应——这仿佛已经成为她的条件反射。

加之上了初中后，李颖开销渐大，这便成为母亲对她发火的又一缘由，“你就是一个败家子儿！”争吵、冷战、漠视，继父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个原本温馨的小家庭。

“那段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我最害怕回家了。”每天，她早早地起床，避免与母亲碰面。晚上放学后，就在学校里瞎逛，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有时晚饭也不怎么吃，或者是去离家远一点的外公外婆家。最开始母亲还过问一两句，可渐渐地，母女两人把这都当成了一种常态。

等李颖稍长大一些，上了中专，她就迫不及待地搬离了这个让她爱过，如今却痛苦的家。“感觉轻松多了。我自己去工作，去挣钱，不要她的钱。我再也不会回去了。”李颖突然话锋一转：“你看我现在开心得没心没肺的，看不出来吧。”

夜场，迷幻世界的爱情

李颖说的工作，是在夜场当服务员——这是她15岁时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在这里，她认识了王宁（化名）。李颖说：“那是我最难忘的一段感情。”

故事始于那年的七夕情人节——也是她生日的前一天。李颖被朋友拉进一个KTV包房，“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穿白色衬衣的他。与其他人不同，他就安静地坐着。”

李颖有意接近那个让她产生好感的男人。KTV的喧闹嘈杂成了她害羞胆怯的防护墙，谈话间，李颖告诉他第二天就是自己16岁的生日，男人有些吃惊：“原来你才这么小！”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让李颖心动的男人频频短信联系这个小他12岁的妹妹，然而在最初的几个月里，李颖始终不知道男人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喜欢穿白色上衣，就叫他“白衣服”。

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白衣服”的成熟、体贴都让李颖着迷。在与“白衣服”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一晚，李颖告诉了“白衣服”她的童年。听完李颖的讲述，“白衣服”哈哈大笑，“你骗谁呢，编故事的吧！”

李颖无奈地摇摇头，她有些失望，她本想将心底的秘密与她至爱的男人分享，无奈“白衣服”只是以不相信的态度戏谑着她的童年经历。“我想让她知道我的过去，我的全部，他居然不相信!”

在这段关系里，“白衣服”拥有着绝对主导权。“他的反复无常折磨得李颖痛苦不堪：“时常弄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上一分钟还挺开心的，马上就翻脸。”

让李颖第一次体会到“白衣服”的无情是在两人第一次逛街。李颖突然娇滴滴地对“白衣服”说：“我好爱你啊。”踮起脚尖准备吻他。哪知“白衣服”本能地往后退，“不要胡说八道！”彼时的李颖正一厢情愿地沉浸在甜蜜中，不依不饶地撒娇：“我就是爱你，就是要亲你。”“白衣服”突然脸色大变，狠狠地将李颖推倒在地，“滚！不许说你爱我，记住没！”说完，“白衣服”扭头就走，全然不顾卧在地下痛苦中的李颖。

这段关系中“白衣服”的绝对主导权还体现在两人的约会见面，王宁规定只能由他提出见面的时间地点。事实上，在这一年期间，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每见一次面，李颖都会在日历上画上一个圈。

李颖后来知道了“白衣服”态度反复的缘由，“他有老婆，但是没有感情。”至于这种笃定从何而来，李颖自己也说不清，“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够了。”

“白衣服”经常带她出席一些生意酒宴，向别人介绍这是自己的女朋友——也是从这里，李颖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王宁”。

噬心，原配给我银行卡

在交往的时间里，李颖的开心和难过都源自这个叫王宁的男人，当有人把两人之间的关系视作金钱交易时，她会伤心：“这反而是我最不能容忍的，我感觉受到了侮辱。”

一日，李颖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要求约谈——那是王宁老婆。与王宁老婆的见面让她既害怕又有点期待，她幻想着用“和王宁是真爱”来击垮这个被丈夫背叛的可怜女人，但她自己对这段感情都没有十足的信心与把握。

在谈话的过程中，李颖发现，与其说王宁的老婆把她当作竞争对手，不如说更像对待一个孩子，她总是劝告她不要破坏别人的感情：“像你这么小，未来路还很长。”说完，递给李颖一张银行卡。

不对等的谈话，拿钱做交易，这都让李颖感到不屑一顾，她斩钉截铁地反驳：“我不要你的钱，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回去跟他谈。”说完，转身就走，李颖想着背后她尴尬无语的表情，忽然有一种胜利的快感。

然而几日后，李颖发现，之前王宁许诺的“我会解决”竟然变成一纸空言，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杳无音信。“我打过电话，发过短信，都没有人回。我挺恨他的，他并不爱我，只是玩玩而已！”

王宁消失后的一段时间里，李颖魂不守舍，每天早上醒来，都感觉这段感情的发生如同一个梦，既不真实，又残酷得让人后怕。每天，王宁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李颖的脑海，想不去想他，可总也抹不掉。她甚至在大街上寻找与王宁背影相似、声音相似的男人。有一天他终于发现一个背影跟王宁极相似、穿白色上衣的男人，她兴冲冲地跑过去问道：“你认识王宁吗？你们背影很像！”

男人嬉皮笑脸地说：“我认识啊。他说不喜欢你了，你干脆还是跟我在一起吧!”说着，伸手去搂李颖的腰。李颖一把把他推开，愤怒地骂了一句“流氓”转身就跑。“王宁才不像他们一样，王宁是个绅士，从来不会对女孩子动手动脚。”

李颖感到绝望而灰心，她想不通：“大街上的随便一个人都要我，为什么你不要我？”她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伤害自己来换取王宁的一点点内疚：“哪怕一点点就行。”她甚至想到了割腕自杀，“我真是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她找来小刀，幻想着自己鲜红的血液溅满了地板，想到王宁知道此事后的慌张，原本的胆怯迅速被打消。就在李颖正要自杀，手腕刚刚流了一点血时，被同住一屋的室友看到，阻止了她做傻事的冲动。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李颖再也没有见过王宁。李颖谈起这份感情，有一种只求当下的淡然：“好在我也开心地伴他饮酒作乐过。”然而，人的感情又不是全部能被自己的理性掌控，李颖不经意间也透露了她的一点希望：“我马上就要十七岁生日了，经常幻想一下他会回来，像我的十六岁生日一样。”

文/见习记者 郭钦 图/见习摄影记者 龙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