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岳江湖,绕不开靖康之耻,岳飞横空出世,马踏历史,是因为靖康之耻,岳飞冤雪满天,以身蹈义,也是因为靖康之耻。
靖康之耻,到底有多耻?靖康之耻,即亡国之耻。现在经常有人受了科长的气就在网上发飙,张嘴就是“还不如当亡国奴!”
你真想当亡国奴?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靖康之耻。
宋徽宗宣和七年(1125)十一月金军分两路南下,西路左副元帅完颜粘罕率兵6万自云中府(山西大同)南攻太原,东路完颜斡离不率兵6万直取燕山(北京),燕山北宋守将、辽朝降将郭药师倒戈充当向导,斡离不长驱直入,靖康元年(1126)一月三十一日围北宋东京汴梁(开封),大才子宋徽宗强行传位给皇太子赵桓,自己一趟子跑到镇江。赵桓哭丧着脸危城登基,是为宋钦宗,改元靖康。这个不情不愿的皇帝在宋军夜袭金营失败后惊惶失措地与斡离不订立城下之盟,答应割让三镇——河间、太原和中山府(河北定州),进贡金500万两,银币5000万两。斡离不始终等不来围攻太原不下的粘罕,各地勤王兵马又风起云涌,他怕被截断后路,遂拿着这诺大便宜于靖康元年二月撤兵。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金军刚撤,北宋上下立刻恢复文恬武嬉故态,宋徽宗也认为无事了,一趟子又从镇江跑回开封享乐。宋钦宗则既不履行和约,又不加强开封防御,却陆续派种师中、解潜与折彦质等救援太原,等同毁约。援太原西军象金鱼拉屎一样陆续前往,结果被金军以逸待劳各个击破,消耗殆尽,壮烈的太原守卫战坚持250余天后粮尽人竭,几十万居民饿死,终于九月失陷,守将王禀殉城。粘罕顺势领军南下开封。北宋名将种师道病死前上奏主张放弃开封,退避关中重整旗鼓。宋钦宗刚即位时多次欲步宋徽宗后尘南逃,被力主抗金的李纲制止,此时却莫名其妙听从何(上卥下木)建议,既不撤退又不备战,却耍小聪明挑动降金辽国贵族萧仲恭与耶律余睹叛金。完颜斡离不得知后大怒,靖康元年(1126)八月再度南下,兵力增加一倍半,十二月二日到达开封,七日粘罕从太原赶来会师斡离不,此时潼关被金军封锁,西军无法象第一次开封被围时出关勤王,宋徽宗与宋钦宗瓮中之鳖。最后郭京卖城失踪,但内城未破,被吓破苦胆的宋钦宗却按金军要求亲至金营求和,下跪递上降表。金人索金1,000万锭、银2,000万锭、帛1,000万匹,少女1,500名。宋钦宗回城后立令全城搜捕年轻女子,不够数目就用妃嫔抵数,如数奉上,不少女子因不甘前往金营而自杀。
金军食骨知髓,一月后(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二日)再令宋钦宗10天内进贡金100万锭,银500万锭犒军,公主两名,宫女2,500人,女乐1,500人,工匠3,000人。其实金军很清楚,连年战乱,迭次赔款,宋钦宗已无金银,但此为金人摧残南宋国力的既定战略。22年后(绍兴十八年)金兀术临死写下政治遗嘱《临终遗行府四帅书》,他明确提出必须要求南宋进贡重金,因为宋高宗绝不会节俭自己,一定加倍向百姓横征暴敛,这样必会失去中原人心,百姓四起叛乱,宋高宗忙于平叛,将无法北上伐金。连马背民族都明白,横征暴敛就是逼百姓造反,而让一个国家孱弱的最好办法,就是让百姓起来造反。
可惜大批才高八斗的皇帝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宋钦宗哀求说实在没金银了。金军说,好吧,那就拿女人来抵!开价是皇帝嫔妃(皇帝小老婆)、公主和王妃(皇帝儿媳和皇帝兄弟老婆)每人抵金1,000锭,王子女儿500锭,郡主(皇帝兄弟姐妹的女儿)抵200锭,以下递减,到贵族女儿抵银100锭。
你算算吧,宋钦宗这个亡国之君要进贡多少开封女子才能保住皇位?
你真想当亡国奴?
宋钦宗第一次被围开封时就是用金银美女为武器退了斡离不大军保住了皇位,此时照方抓药,严命开封官员照办。正月二十五日,节还没过完,开封全城大索,满街警察城管按名单抓捕皇室妇女和民女押往金营,连已嫁人的宫女也不放过,当天即按金人要求送去女童600。谁愿意去金营啊?开封女子此时都蓬头垢面,几天不吃饭不睡觉,熬得面黄肌瘦,希望逃脱厄运。有个宫女激烈反抗,在金寨自毁颜容,完颜宗翰之子完颜斜保大怒,下令将其“洼勃辣骇”(大棒敲碎后脑而死),并让宦官梁平传信,再有毁容者一律洼勃辣骇。开封府尹(市长)徐秉哲为邀金军青睐居然自掏腰包置办首饰和新衣将宋女打扮一新,连嫔妃加妓女凑足5,000盛装分批交给金军。良家妇女只知在车中哀哭,妓女却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当官儿用我们去投降,有何面目活在人间?”徐秉哲只当没听见。这5,000人到金营后金军选留3,000处女,剩下2,000被打发回城。
亡国苦,最苦是女人,没人保护的女人苦中更苦。第一批送给金人的包括失势奸臣蔡京、童贯和王黼家女子24人,其中有嫁给蔡京第5个儿子蔡鞗的宋徽宗女儿、宋钦宗亲妹、茂德公主赵福金。时年22岁的赵福金是闻名中外的大美女,第一批进贡时即被“二太子”完颜斡离不指名索要。她见到凶狠残暴的翰离不后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来自东北深山老林的斡离不哪儿见过这样吹弹得破的大美女啊?他马上停止办公,令奴婢李氏把赵福金灌醉后强奸。赵福金是靖康之耻中第一个被金人强奸的宋朝公主,斡离不死后她又被发明女真文字的金朝宰相完颜谷神(希尹)抢到手,次年(天会六年八月)即被折磨至死。
斡离不后来大言不惭地告诉济王赵栩(宋徽宗七子)正妻、息国夫人曹三保:“你是我1,000锭金子买来的,就得尽心尽力伺候我。”曹三保不信,问“谁得了黄金千锭?”斡离不拿出宋徽宗与宋钦宗签字画押的和约给她看,曹三保气得发昏,说:“我是金枝玉叶,不是用来犒军的。”斡离不提醒她:“你不要搞错,宋国嫔妃成千上万,都选自民间,现在你们大宋已经亡国,你们就是民女,被你家皇帝送来抵金,白纸黑字,尽心伺候我就是你的本份啦。”当场叫四个人把曹三保抬回自己营帐。
你真受了科长的气就想当亡国奴?
你可要想好了。
完颜粘罕春风得意,二月五日夜大排宴席,令全体宋朝皇家女子盛装侍酒,金军将领左拥右抱大吃大喝。宫女郑氏、徐氏和吕氏不从,当场被斩首,砍下头来号令寨门。此后张氏、陆氏、曹氏拒从翰离不,被脱光衣服吊在寨门,金兵不停用铁竿扎她们的身体,漓血三日而亡。两天后另一批王妃公主进寨,翰离不指着首级与尸体警告来者,之后“人人乞命”,不敢反抗。
看官须知,金军悍勇,除马背民族没别的职业之外,主要动力就是打赢了可以分战利品。分战利品当然按官位来,宋女入营,首先老大斡离不挑走几十个,然后是粘罕和其他大将,最后才轮到一般军官。3,000处女没凑够赔款,金军再令宋钦宗数次进贡女子,据《开封府状》记载,最后被选送金军折价抵款的女子共11,635人,包括嫔妃(宋徽宗和宋钦宗的小老婆)83人,王妃24人,公主22人等,总计折金60万7千7百锭、白银258万3千1百锭,另有宫女和女乐4,000人算赠品。饶是如此,加上已贡金银,宋钦宗这个伟大的皇帝还欠金人“金34万2千7百80锭、银87万1千300锭。”
当时粘罕住在开封西南5里的青城(郊祭斋宫),斡离不住在开封城东北5里的刘家寺,宋朝进贡的女子源源不断集中于这两处。后来金太宗下令分配1,400名女子犒赏将士,粘罕与斡离不各赏侍女100。看官须知,金军并非请这些开封女子去试用香水或参加时装发布会,她们一进金寨,粘罕就令军医给所有怀孕女子下胎。后来这变成金人光荣传统,几十年后金废帝完颜迪古乃(完颜亮)看中手下大将老婆,抢来后发现已有身孕,于是令医生下胎,之后再送到他床上。以此推论,金军的妇科当时可能世界第一。
那些侥幸留在开封的女人并未逃过劫难。靖康二年四月二十日,金军立张邦昌为大楚皇帝,洗劫开封金银财宝,掳皇家人员分两路北归。斡离不与粘罕率上万金骑监视,身边各有北宋侍姬数百,“秀曼光丽,紫帻青袍,金束带为饰”。与她们相映,亡国之君宋徽宗和宋钦宗率面无人色的妻妾、儿女、媳妇、奴婢鱼贯而出,旁有宋朝太监帮金军照单点名,已死皇室女性必须注明,皇室人员,即使1岁孩童也必须随金军北归。因车轿不够,除太上皇与皇帝后妃、诸王和公主乘车轿,其他人统统骑马。跟800年后纳粹搜刮犹太人一样,所有金银玉帛统统上缴金军。据《靖康稗史》之三《开封府状》统计,被金军掳往北方的女性当时多在20岁左右。
宋俘一路由斡离不押送宋徽宗、郑皇后及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等沿滑州(河南安阳)北去,另一路由粘罕押送宋钦宗、朱皇后、太子、宗室及孙傅、张叔夜、秦桧等人沿郑州北行,还有教坊乐工、技艺工匠等数千人,携文籍舆图、宝器法物,此外还有工匠百姓十万之众。因靖康元年为丙午年,此事亦称“丙午之耻”。宋史文过饰非,把靖康之耻记为“二帝北狩”(到北边打猎游玩),堪称伟大才子的如花妙笔。二帝北上途中宿营,稍不听话,金军便把皇帝、太子和皇后的手绑在一起扔在帐蓬外面冻一夜,如遇内急,金兵并不理睬,只能拿裤子当厕所,结果到了早晨两腿要分开都很费劲。农历四月北方还很冷,即使住在帐蓬里也冻得无法入睡,两位皇后只好走出帐蓬四处寻找茅草取暖。宋钦宗的朱皇后年方26,艳丽多姿,找茅草时常遭金兵调戏。十一日到达真定府(河北正定),金兵摆酒庆祝胜利,令朱皇后和朱慎妃唱歌佐酒,朱皇后唱到:
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今居草莽兮,青衫泪湿。
屈身辱志兮,恨难雪;归泉下兮,愁绝。
字字泣血。后妃尚且如此,民女命运可想而知。据金人《宋俘记》记载,离开封时宋俘总数1万4千多,分7批押送,第一批从开封青城粘罕金寨出发时有女子3,400余人,一路冻饿交加,普通人只能步行,因身体虚弱掉队者,动辄被金兵洼勃辣骇(敲碎后脑)。看官须知,当时到东北并无高速公路,一路十分艰辛,还要通过沼泽草地。您想久经战阵的红军过草地还死亡无数,这些皇宫的金枝玉叶,真是像苍蝇一样一片片地死去。一月后抵达燕山(北京)时仅余1,900余人,死亡超过44%,到达金国上京会宁府(黑龙江阿城)时死者超过一半,生者也多患恶疾,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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