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子离开我们已经两千多年,孔学仍然振聋发聩、不可磨灭。用70年代火爆语言可称之“光芒万丈闪金光”“光芒万丈照四方”。
近百年前曾有人晃着红绿小旗高喊“打到孔家店”,后来更是“炮打火烧”“批臭批透”,一阵阵烽火硝烟、浊浪滔天。然而没被打倒,他的思想依然轩昂而立,许多人在纪念颂扬着他。
其中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经历了多少人、磨砺过多少代呀,事实证明是言之有理,不是唬人、骗人。
欧洲艺谚有“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莎士比亚”的说法,民间俚语则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谋而合,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最生动、深邃、透彻,哲理性最深,最“放之四海而皆准”。
比如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就常常有人褒又有人贬,为什么?就因为各自的见仁见智,于是有人看成“英雄”而赞美,有人看成“罪犯”而声讨。为什么?还是因为各自的见仁见智
比如同样是锻炼身体,有人主张黎明即起,说早晨的空气新鲜;也有人主张太阳出来以后,说早晨的空气最糟。又比如同一种练功形式,有人觉得能增强体质、延年益寿,又有人说会走火入魔、危害国家安全。就那么的不一样。
同一块石头有人看为至宝,说它能让人联想到河流山川、奇观异景,能从纹理中看到琪花瑶草、烟雨葱茏。同样,也有人不屑一顾:“什么玩意,不如一掊土!”不奇怪也,一千个人就有一千双眼睛、一千颗脑子,就有一千个人的经验体验与是非观。
同一篇文章这个论坛是“精品”,被推荐阅读,受到推崇;然而在那个论坛却被屏蔽,认为“有敏感字眼”,甚至被退稿,成了一颗“烫手的山芋”。各自的命运是多么的不同呵。
“文化大革命”中亿万群众竟然分成了两大派系,不同的旗帜、不同的派别、不同的见解,两大派系各举各的旗、各挥各的拳头、各贴各的标语;然而他们却又喊着同样是五个字的口号:“炮打司令部”。一句顶一万句的“最高指示”居然也被各自“见仁见智”了。
又比如原来是大张旗鼓表彰的人,呼喇一刹那,一夜之间,竟会忽然变成被批判、被打倒的对象,大字报的墨迹淋漓,一个问号紧接着一个问号,一串省略号连着又一串省略号,一个惊叹号紧靠着一个惊叹号,从红彤彤突然落入黑黢黢。
比如对不良风气表示不满也有人闻而大惊失色:“不得了,是对现实不满!”揪“坏人”、抓“黑手”。然而又有人欢呼叫好,觉得不满是好事,是发展与进步的动力,有了不满足才能促进继续跨大步向前方迈进。
有人喜欢提醒别人,给别人敲警钟,却反感别人提醒他,反对别人为他敲警钟。有人认为敲警钟是好事,可以减少犯错误的机会,“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多一个人参与就多了一份力量;没有不满,没有继续前进的欲望,哪能一次次的改朝换代向前进。
古人说“诽谤之言不诛,而后良言进”。不诛杀对皇帝爷的“诽谤”者,之后就必然紧跟而来了“良言进”者,不满和意见怎能不是好事呢。
孔夫子苦恼什么呢?是因为有居心不良者把他的话歪曲。
是的。皇帝爷和衙门官员不想倾听百姓声音的时候,便会借孔夫子的话找理由说:“见仁见智嘛,你有你的意见,我是我的看法,你从你的角度,我依我的立场。哼哼,我是官,你是百姓,听我的还是听你的,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呀!”
所以孔夫子后悔说过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句话,所以他遗憾和苦恼。他当年没想到有人会钻他的空子,如果想到了,便一定把话说得婉转一些,全面一些,不被那些人钻空子。
我跪拜过孔子。上小学的前一天表叔用一只大竹篮提着香纸蜡烛和“三牲”贡品,牵着我的手去文庙三跪九叩首。从前的老规矩叫做“破学”。印象非常深,所以想为夫子先生说几句:
孔夫子说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是思维形式而不是工作条例,不是章程、政策、法律,他主张“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是为了启发人们开动脑筋,学会独立思考,是告诫弟子们要思想开阔,不要墨守陈规。
个人的思想观念应当由自己做主,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爱什么厌什么,都应当允许自己做主。应当各自“见仁见智”,即便“自说自话”,只要不妨碍别人,也应当允许,不能强求一律。
然而制定和执行政策却不能各自为政、各行其是。公众的事,公众的生命安全和利益,一定要依公众的善恶观念与是非标准,不应该由一个人自作主张,也不能由衙门人的几张嘴巴独说、独断、独行。
应该有天理和人情,应该有公理和法律,应该有道义和事实。应该以这些为依据,决不能一个人一手遮天、自说自话,或者一伙人联合起来遮天,绝不能一张嘴说坏就了脑袋,一个人说好便忽然平步登云。
凡事凡物都有是非曲直,事物本身的是非曲直是不以一个人少数人的好恶转移的。如果不首先评定是非曲直,就由一个人说了算,天理、人情、公理、道义、国法、规章何在哟?
有人爱把自己的眼睛当成别人的眼睛,他的眼睛看才算数,爱把自己的耳朵当成别人的耳朵,只有他的耳朵听到了才承认,把自己的嘴巴当成别人的嘴巴,只有他开口才能定夺。嘿嘿,总不能把别人的眼睛、耳朵、嘴巴全粘住堵死,用一个人一句话代替千人万人的千句万句。
如果这样,上天也不会满的呵,会说:我给子民各人一张嘴、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凭什么你一个人全代表他们千千万万人呢。
都是上天赐予的,上天就是为了让人人都能自己看、自己听、自己说、自己分清是非曲直。如果不许自己看、自己听、自己说,对得起上天嘛。
孔夫子周游列国的目的是教化,所以说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样的话,要他的学生或者衙门的人学会从多方面多角度看问题。也就是教化他们尊重百姓,允许千千万万的百姓从多方面、多角度看问题,不要干预各人的眼睛、耳朵、嘴巴。
孔子千万没料到会有人反过来用曲解和狡辩,用来不许别人说话,不许别人辩白,不许别人有意见,不许别人见仁见智。
动不动就“你有你的意见、我有我的主张”,动不动就“你是你的角度、我是我的立场”,动不动就“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动不动就“帮谁说话”。孔夫子的教化被曲解、利用了能不后悔、遗憾、苦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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