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化名）是西部某高校一位青年教师，业余时间他的另一个身份是论文中介代理。“现在买卖论文比起5年前，无论操作程序还是提供的服务，都进入到更高阶段。”李华说，在论文买卖QQ群里，已经通过编辑部审核的论文就像放在超市里的商品一样任人挑选，这种论文一般售价在2万至5万元之间。（《经济参考报》10月20日）

去年，新华网的一篇报道称，美国纽约第12公立小学五年级小学生黄彦清，写了一篇题为《水》的论文，有厚厚的34页，内容之深入、篇幅之长令人惊叹。美国小学生的“研究报告”竟然达到国内大学生论文标准，令众人哗然。其中，让中国式教育震撼的，是小学生所具有的思考能力、创造欲望和大胆尝试。反观国内每年的论文季，抄袭之风却一再被诟病，以至于不得不借助于论文查重软件来阻止。理应学风纯正的校园都如此，所谓的“论文经济”和“论文产业”愈演愈烈，乃至从“黑市”走向“超市”，也就不难理解了。有人测算，2009年我国论文市场年销售额就已经超10亿元。

我国已成论文年产34万篇的“论文大国”，但一边是科技论文世界第二，一边是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第九次空缺。坊间流传这样的段子：“论文越来越多，创新越来越少；大楼越来越多，大师越来越少。”“论文超市”和论文产业无疑是这种泡沫化的“计划学术”最好的注脚。

相对于论文造假和抄袭，买卖论文似乎是一项供需合力、各取所需的交易。以中介公司为中心，从下单定制到写手代写再到代为在杂志上发稿，一站式服务，俨然是一条成熟的产业链。“论文超市”的兴隆，强大的买方市场来自于拿学位、评职称、申报科研经费等需求，同时还面临“僧多粥少”的尴尬，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教授沈阳在2010年估算：全国学术期刊一年只能发表论文248万篇，而背有论文发表指标的人数达到1180万。如此大的论文发表刚性需求，加上部分正规期刊靠收版面费“敛财”和假期刊“高仿”行骗的“卖方”需求，再加上论文掮客的给力，这桩买卖一拍即合。

然而，这一产业兴旺的背后，不仅是大量的学术垃圾和论文泡沫的生成，更冲击着道德底线和学术尊严。只不过，简单指摘这项“交易”双方的道德问题也有失偏颇，“论文买卖”这朵奇葩之所以能够堂而皇之地生长、绽放，除了浮躁的学术风气，与形式化的评定制度也不无关系。

无论是学术评价体系中的论文崇拜，还是职称评定体系中的“以论文论英雄”，人才评价和考核都偏于形式化，重数量、轻质量。通过量化，复杂的学术评价变得简单快捷，但无关学术价值、知识与才华。此中，论文异化为“敲门砖”，披上了功利的外衣，自然难保“求真”的内核。

说到底，“论文超市”的兴隆，是社会文化之耻。这其中，不仅要求个体重塑学术操守，探索多元化的学术评价体系和职称评审机制，也需要从社会文化生态环境来反思，相比于美国小学生愿意花2个月来写一篇作业的耐心，“论文超市”里的气息，则是一个患有“思想力贫乏症”和“功利主义价值观病”群体的急功近利和浮躁夸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