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有几许事可堪动地惊天,还不是去似微尘,所有种种,回头再看,就那么回事。
——《破事儿》
自1997年香港回归以来,对电影界最大的改变就是“合拍片”的出现。但身为一个影迷,鬼才介意这其中纠缠不清的利益分账,我们只关心合拍片究竟成就了电影还是让电影灭亡。遗憾的是,就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香港电影有被大陆市场拉下泥沼的倾向。从1997到2007十年间,血液里仍旧流淌着纯粹香港电影传统血脉的电影人屈指可数——彭浩翔可算其中之一。
2007年的《破事儿》由七个小故事组成,虽说都是短篇凑在一起,但作为一部电影仍有内在的节奏和情感脉络。都是小市民,无厘头,通俗中透露的美妙情趣,有那么点狗血和文人的气质,但是刚刚好。
既然讲到《破事儿》,不得不说彭导1999年的短篇处女作《暑期作业》。这部只有10分钟长的短篇,讲述一名小学生因为打电动未能完成暑期作业,想要自杀却没有勇气从高楼跳下,于是不得不决定杀死班主任。一切计划就绪,准备行凶时却未曾料想,班主任此刻正在家中忙碌地肢解那个昨晚向他提出分手的同居女友。你看,这就是横空出世的彭浩翔。一部《暑期作业》让他获得台湾金马奖最佳短篇并获邀参加多个国际影展。虽然彭浩翔后来总说,开始的时候创作还不够精致和聪明,但我却十足喜欢他的鬼马逻辑。包括他后来拍长篇,拍规规矩矩的电影,虽也中意,但总少了一份酣畅淋漓之感。就好像人人都渴望做爱时间能长一些,但如果没有那一刻突然迸发的激情四射,反而会像老奶奶的裹脚布,冗长而无趣。
所以我好崇拜那些短了又短的男人,比如村上春树,虽然他以长篇出名,但那也是为了巩固他作家的低位,他最擅长的还是短篇,简单至极,但趣味十足,也许只看了一个钟头却能够用接下来的好几天来回味。对创作者自身来说,写短篇也是个趣事,所以村上春树说,长篇巨作是体力活,往往短篇小作才聚集着创作者的智慧。彭浩翔也是如此,叙事简单,但赢在戏剧性上,原本就擅长写字的彭浩翔在创作故事的戏剧性时驾轻就熟。当然,规规矩矩、标准长度的电影自然有赚取票房之目的,但天性中奇特的想象力、高浓度的情感、对细节的迷恋和对大局的掌控能力都注定了他们是一群“好短的男人”,只有短篇才能淋漓尽致展现其横溢的才华,就比如那部《出埃及记》,如果用30分钟讲完,绝对好过现在的标准电影长度90分钟。
《破事儿》中七个故事最终被和谐掉两个,按照彭浩翔的行事风格,这也在料想之中,好在剩下的五个活色生香。当年《暑期作业》用十分钟极度表现了彭浩翔的很黄很暴力。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是: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但彭导却似乎想要告诉我们:如果暴力能够解决问题,这个世界该多么简单,所有复杂的问题都能够用最原始的方式一笔勾销,哪还有我们生活中那么多的困扰和难题。
最后,所有的故事都指向一个终点:现代人生活中的困惑究竟有没有出路?彭浩翔也没有明确告诉我们——他当然不会给答案,因为他知道,比现实的困境更现实的是“人”。我们能够做的,是坦然地面对现实,该承受的承受,能化解的化解,不要逃避问题,不要推卸责任,一切以尽力为主,事情总会变好的。你看,我们的彭导原来那么慈祥。
导演:彭浩翔
主演:陈冠希/杜汶泽/钟欣桐/邓丽欣/余文乐/陈逸宁/麦浚龙/杨颖/冯小刚/关智斌/谭耀文/陈子聪/金培达/郑融/林一峰/林海峰/田蕊妮/陈奕迅
上映日期:2007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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