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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名家:寻找文学创作打动人心的基因

时间:2011-09-03 01:31来源:半壁江原创中文网 作者:新华每日电讯13版 点击:
8月21日,电影《南京!南京!》在日本公映两场,日本观众差不多挤满剧

  8月21日,电影《南京!南京!》在日本公映两场,日本观众差不多挤满剧场。导演陆川说“有一位远道而来的观众甚至因为没有买到票都急哭了。”就在不久前,中国作协召集座谈,恰好谈及文学创作应力戒浮躁、平庸和原创力缺乏等问题,从而引发业界对文学创作现状的又一次反思。

  

  事实上,所有打动人心的作品都有其共性,而不能打动人心的作品,往往也有相似之处。近日,我们对话作家、编剧和文化批评界的三位名家,一起探寻文学创作打动人心的基因。

  

  ■对话人物:

  

  ¤作家王蒙

  

  ¤编剧王海鸰

  

  ¤文化批评学者张颐武

  

  王蒙:深入,是说它的深刻性能够探求人生与心灵的深处,使读者的思想与感情深化,有所探寻,有所发现。

  

  王海鸰:现在很多不写剧本光写书的作者是很为钱焦虑的。前一阵韩寒说过,写一本书,至少需要一年,印两万册,拿四万块钱,你说能不急吗?所以现在作家写书,哪有三五年的,都花三五个月就完成了。

  

  张颐武:像青春文学、网络文学、科幻小说、穿越小说、悬怪小说,一大堆新的题材类型发展得非常迅速,但这些东西都没有人去做分析研究。

  

  新华每日电讯记者田朝晖尹平平

  

  忠实于自己的发现,不跟随、不跟风

  

  记者:您觉得什么样的文学作品能够打动人?或者说,能打动人的文学作品有哪些特点?

  

  王蒙:我想,那是能够引起相当普遍的与深入的,我要说是独到的、享受的作品。享受,多数是共享,它包括共鸣、共振、共同的惊异与心得,包括经验上的认同,更包括灵魂的交通与震撼;独到,是说作品提供了一个新的世界感知乃至理念;普遍是说它的普遍性与人生性、人民性;深入,是说它的深刻性能够探求人生与心灵的深处,使读者的思想与感情深化,有所探寻,有所发现,有所体悟与理解,并且常读常新,读来无止境。

  

  王海鸰:如果你写的东西和你的个人经历契合,也许就能打动人;如果不契合,那肯定没法打动人。作者写作始终是围绕自己来写,如果是迎合市场、迎合读者或者观众,这样的东西肯定是千篇一律的。我就坚持“人人相通”,要有这样的自信:在你已经有过一定写作经验的前提上,你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你看到的生活,相信你作为普通人所产生的感受和想法是会和大众产生共鸣的。

  

  有时候我们总会发现一大堆片子卖不出去,制片方永远会跟你说,现在观众喜欢什么戏,市场需要什么,怎样的有收视率……这样搞得你非常痛苦,经常会和他们发生很大的矛盾。他们怎么不想想,那个怎么样的戏出来之前,不是读者观众先喜欢的,而是作者先发现的。所以我觉得最有生命力的还是作者忠实于自己的内心,忠实于自己的发现,不跟随、不跟风、不取悦任何人,这才是我认为最主要的创作方法。

  

  我们确实需要安静,现在诱惑太多

  

  记者:有人认为现在缺乏打动人心的作品,您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王蒙:生活越是基本正常,越是难于特别激动,这是一;过分的市场化、印数化,这是二;生活的迅速发展变化,使我们的文学、包括作者读者与书业人士都还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这是三;我们这里权威的、有公信力的文学批评太少了。

  

  王海鸰:我觉得这和网络的兴起很有关系。过去当你只有一条路可选的时候,你肯定要在这条路上往深里走。现在能走的路太多了,你很难在一条路上静下心来。替作者想想,能挣钱的作者,如我们这些写剧本的,会觉得这么多钱放在那儿,不拿不是白不拿嘛。挣不到钱的作者,他心里自然着急啊。我知道现在很多不写剧本光写书的作者是很为钱焦虑的。前一阵韩寒说过,写一本书,至少需要一年,印两万册,拿四万块钱,你说能不急吗?所以现在作家写书,还哪有三五年的,都花三五个月就完成了。其实要写一本好书,需要多长时间的积累啊!

  

  张颐武:你要是对整个文学格局认识不准,对文学形态的变化没能握住,就问为什么现在没有鲁迅、托尔斯泰这样的大作家,这个提法本身就和现在的文学格局不契合,和现在的文学情况脱节。现在有些批评家对整个文学格局的看法并不深入,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像青春文学、网络文学、科幻小说、穿越小说、悬怪小说,一大堆新的题材类型发展得非常迅速,但这些东西都没有人去做分析研究。你不去关注他们,他们也不在乎你。这些年轻人根本就不跟你用传统文学的游戏规则来“玩儿”。而很多年轻读者就是被这些新兴的年轻作家所吸引的。在大学里倒是有一些学者对这些新兴的文学形式进行研究,但研究成果并没有被传统的理论界所接触到,二者存在脱节。

  

  记者:怎样才能创作引起社会共鸣的作品?

  

  王海鸰:作者忠实于自己,不迷失自己是最重要的。我们确实需要安静。现在诱惑太多,世界太不安静。我在漩涡里,体会得特别清楚,可我已经算是一个心静的人了。我写完《大校的女儿》《成长》后,就知道自己短期之内写不了这样的东西了,我只能去写写别人的故事。自己生活的积累太有限了。如果说你要写那种巨著,像杨绛的《我们仨》,因为这本书穷尽了她一生,从而写不出第二本。不是说没有时间、没有精力,而是没有办法再有这种积淀。

  

  文学批评不在于说好还是说坏,在于说到点子上

  

  记者:目前普遍认为文学批评不是“批评”而是“文学表扬”,这种现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王蒙:第一是人民币,第二是公关,第三是浮躁氛围下文学感觉的迟钝化,这些都在起作用。

  

  张颐武:文学批评不在于说好还是说坏,在于说到点子上。现在的文学批评不是说没有,批评很多,激烈的也不少。不信你去看文学杂志,文学批评的文章很多,但关键是都批不到点上。很多文学批评的文章都在重复,现在很多批评家对文学形态和格局的认识不到点上,不能反映出新情况;对现在的文学作品,还是用大学中文系教的传统理论和架构来分析,往往显得乏力。对情况根本不了解,你再激烈的批评都没有意义。你就算是骂,就算是撕破脸,要是骂得不是地方,骂得不准,人家并不心服。

  

  记者:文学批评应该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张颐武:文学批评对创作当然是有促进的作用,但不是说要主导,而是应该对作家和读者产生一些启发性。文学批评如果还是局限在传统文学的圈子里,就很难做到有效的发展。这可能是现在文学批评存在的症结。在这种情况下,再激烈的批评,比如说你指责年轻作家缺乏理想什么的,都没有用。因为这类文学批评文章也就在你原来的传统读者里有点影响,人家那些青春文学、网络文学的作家根本就不看你的这些东西。青春文学、网络文学的情况是什么样,包括穿越、科幻,这种文学形态上的改变,批评理论界连深入认识都没做到,究竟有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还怎么谈得上主导创作呢?你去指责70后、80后、90后的作家里,出不来像莫言、刘震云、贾平凹这样有影响力的作家,可其实你根本不了解他们,没看过他们的作品,你还想怎么去主导人家的创作?

  

  记者:目前文学批评乏力的现象应该怎样改善?

  

  张颐武:核心的问题在于把握文学的总体形势和动态。对不同的文学都要去接触、有认知。另外,我觉得还要提倡一种书评机制。现在的书评说坏的就是捣乱的,说好的就是吹捧的,机制还不健全,权威性还不够高。这种权威性的建立具体而言,要靠三点:一个是对文学格局的变化有深入切实的了解;第二个是理论知识和批评的方法要提高,不能光靠过去大学中文系学的那一套,现在无论是文学理论还是文学批评理论,这些年的发展都很快,新的理论和方法有很多,要会用。最后就是要对文学作品的文本耐心地阅读。这三点如果不能保证,无论说好说坏,都没有价值。

  

  作品远离现实,很难有大的成就

  

  记者:当下,一些作家尤其是青年作家的文学创作常与自己的现实生活无关,您如何评价这种现象?

  

  王蒙:这也是一条路子:你的作品可以补充与打岔,可以解闷与暂且转过身去,这也可以做得聪明潇洒,洋洋自得;但很难有大的成就。

  

  记者:对于热衷写作的青年,包括大学里中文系的学生,您认为更应该注重什么?

  

  王海鸰:生活!那么我个人觉得除了多看多写以外,最重要的就是生活。阅历很重要,无论如何,我是“鼓吹”现实主义作品的人,我所喜欢的作家和作品也是这样的。我看过一些青年作家写的东西,比如韩寒。他的作品里《三重门》是我觉得最好的一部。我个人主观揣测,《三重门》可能是韩寒最新锐的时候。为了写这本书,他能辍学,静静地写了一年多。这表明他创作的欲望已经压不住了。但后来我觉得韩寒又开车又写博客,他的心已经乱了。如果静不下来,今后再想写出超越的作品,难。

  

  记者:手机阅读、网络阅读的普及,对传统作家的文学创作有何影响?

  

  王蒙:这些对真正的文学创作,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对于读者阅读的影响则不可低估,它会使阅读习惯更加快餐化、浏览化。

  

  王海鸰:我觉得影响肯定有的,无论你是通过手机还是网络,读书时间肯定比以前要少。纽约最大书店倒闭时,我曾经和我儿子争论过这个问题。我儿子说人们的消遣方式在改变,很多人不再看书,改做别的消遣,比方说玩网络游戏,看电影、演唱会,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那些肯定会分散人的精力。我坚持说,好书是高级一点的消遣。我儿子说这是我们这种人的傲慢,弄得我也没话说了。这是一个客观事实,也是人类发展阶段的一个必然。这不是文学的悲哀,文学本来就是一种消遣,吃饱喝足之后的消遣。比如,话剧曾经多么辉煌,包括杨绛、张爱玲他们都写过话剧剧本,因为那时电影还不行,除了小说,人们想看更生动的,就只有话剧,可现在呢?这并不意味着作品本身出了问题,而是分流了。这种由科技的发展带来的分流是使人类精神生活更丰富,没有必要为之悲哀。这种悲哀太自我了,以为文学创作是唯一的,其实不是。

  

  微博虽吸引人,但致命的是它让人心浮

  

  记者:您如何选取自己文学创作的题材?市场偏好和文学批评的风向会不会影响您创作题材的选取?

  

  王海鸰:我写作的题材都是自己擅长的,没有刻意去选取。有的人可能愿意跟风,但我没有,没有跟着文学批评走,也没有跟着市场走,完全是跟着自己的长处走。

  

  记者:您如何发现自己对哪些题材更擅长呢?

  

  王海鸰:这不是一种发现,不是那么理性的事情。我写的都是自己生活中的东西。我目前写的分两大块,其中一个就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作为一个很早来北京的女性,我可能关注的也就是都市婚恋、现实这点事儿。制片方来找我的时候,说要让我写一个国民党老兵,我绝对写不了。我不擅长写历史题材的东西,我觉得现实的东西都写不完。题材选取跟作者的各方面因素都有关,可能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比如莫言就写农村题材,我估计他也不会跟着评论或者其他的引导去走。其实题材不是主要的,什么都能写好。所以写什么不要紧,写得好不好很重要。比如当年的《士兵突击》,如果没有当时那么大反响,这样的片子你拿到现在,制片方恐怕都会认为是播不出去的。

  

  记者:在您的作品里,您比较喜欢的是哪几部?

  

  王海鸰:我对我自己作品的评价比较高的是《大校的女儿》和《成长》。这是因为它们和我自己有关的,离得近。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我自己知道,哪些是掏心窝子的作品。《大校的女儿》是从女性角度切入,之所以用第一人称是因为我没法儿写男人,我不了解男人。写《成长》的时候,因为写的是男人,我开始非常犹豫,可一旦写起来,我就觉得有如神助,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对男性,尤其是年轻男性,有了如此深的了解,因为我儿子长大了。我一天天看着他成长,再“嫁接”到部队里,不能说易如反掌,但也出乎意料地顺利。

  

  记者:现在流行的微博会成为您取材和了解时代脉搏的新渠道吗?

  

  王海鸰:当然!微博确实有吸引人的地方,而它对我来说最大的弊病不光是占用时间,最致命的是它让我心浮。我写《成长》的时候微博就全部停了,写完后才又开始用。我担心它改变我的阅读习惯,所以现在只有吃早餐的时候,把过去用来看报的时间看看微博,另外就是下班的时候更新一条。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深入思考是重要的,传统意义上的书终究是微博所不能比的。它(微博)要是影响到你思考的根基的话,就要做权衡了。现在还没有那么严重,但是有这个倾向。而且我看有同感的人不少。我倒还没沉溺于它,但它至少占用了我的时间和精力。

(责任编辑:冷得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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