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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高建群《统万城》:民族、英雄和城市

时间:2013-03-26 21:24来源: 作者:王威 点击:
从骨子里,他永远是一个匈奴战士,因此他要放弃祖祖辈辈使用了几百年的刘姓,改用全新的赫连,他占领了长安这个地球上最伟大的城市,却不愿意做这里的主人,而要建一座匈奴人自己的城市,然而,统万城的建设却无法不模仿长安,名称也来自汉人典籍。他也要拆下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谁也难以相信在公元五世纪的毛乌素沙漠边缘,曾经出现过那样辉煌的一座城。这是一个民族辉煌的顶点,也是其灭亡的序幕。
  
  两晋十六国时期大夏皇帝赫连勃勃修建的统万城。取“统一天下,君临万邦”之意也。
  
  2012年12月,统万城作为中国唯一匈奴都城遗址入选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即将到来的2013年,是统万城开工建设1600周年。
  
  而无巧不巧,著名作家高建群的长篇小说《统万城》,也出版了。
  
  这巧,巧的有时候让人恍惚这明明上天,昭昭下地之后,有一座又缓又慢的上帝磨坊。
  
  这磨坊,既是慢,也是细,该来的总归要来。
  
  那就来看这书吧,三十万字。
  
  包裹了大夏皇帝赫连勃勃的一生,他的成长,他的爱情,他的复仇,他的自我毁灭,以及围绕统万城建设与沦陷所发生的种种精彩故事。
  
  同时,这书,还包裹了西域第一高僧鸠罗什的传奇人生。
  
  鸠摩罗什抵达长安,是汉传佛教史上一次重要事件。正是由于鸠摩罗什在长安城的十三年弘法,汉传佛教终于得以在汉族地面上确立。而儒、释、道三教合流未来中国之文明奠定了基础。
  
  郝连勃勃,他是最后一个匈奴王。
  
  他的努力,也是匈奴这一族群最后一次改变中国史走向的一次暴烈冲动。
  
  在行将灭亡的最后一声绝唱。行吟诗人以哀婉的口吻说,天鹅一生只歌唱一次。那是在它行将辞世的时候!郝连勃勃正是完成这天鹅一唱的人。而统万城,它是匈奴民族的纪念碑,是那一场大潮汐过后留在苍茫大地上的唯一标志物。正像作者指出的那样:
  
  我用这座城来证明那一场大潮汐确实曾经发生过,那个民族确实曾经存在过,那些令人吹嘘不已怕故事确实曾经发生过,而不仅仅是我们的推测或猜想。
  
  小说的主人公赫连勃勃,被作者称为大恶之华,他的一生,与阴谋、杀戮和掠夺这些名词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而鸠罗什是大善之华,他在长安弘法十三年,把光明和希望带给了无数普通人,这两个人之间,却有着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联系。作者写道:
  
  正是在那长安城的南城门上,鸠摩罗什高僧与后来的匈奴末代王赫连勃勃相遇了,他们两人是同时代人,但是仅仅相遇过这一次,便就此缘尽。不再有过照面。后来,当姚兴皇帝有一天偶然问起这位阅人无数,通晓古今的高僧如何评价赫连勃勃时,高僧叹息说:
  
  “那是一位天人,一位为某项特殊使命而来到人间的可怜的人。不要评价他的对与错,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站在末代匈奴王的角度来看,都是必须的。在这样的人物面前无所谓对与错,善与恶,人类现存的法则和善恶观根本不适用于他!“
  
  西有罗马,东有长安,这是人类文明史上两座最伟大的城市,在公元五世纪上半叶,它们却被同一个民族的铁骑严重威胁。这两个民族各有一个伟大的领袖,他们是本民族的英雄与骄傲,却是其他民族眼中的暴君与魔鬼。他们一个在西方参照罗马扩建了布达佩斯,一个以长安为模板建成了统万城。甚至这两人的死法都出奇地相似,都是被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毒死。
  
  而两位皇后,居然都与自己的丈夫有着血海深仇,而她们的作案工具居然完全相同,都是一支漂亮的孔雀翎,上面浸过毒药。
  
  赫连勃勃曾经的名字是刘勃勃,这个汉化的名字,是他们这个民族靠近汉族文明的一个有力证据。他的出生就显然与众不同,是逆生,脚先出来的,这让他从小就被家庭寄予厚望。三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在他脸上留下三道刀疤,但是,这并没有给他带来厄运,反而让他更有了男人的魅力。第一道伤痕代表勇敢,第一道伤痕代表美仪态,第一道伤痕代表凶残,然而,这三首刀痕还有另一种解释,一道代表一坛浓烈的酒,一道代表一匹尊贵的马,一道代表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这三者是成就一位草原英雄的三剂猛药。
  
  也就是说,一个真正的英雄,是狮子的勇敢、孔雀的美仪及独狼的凶残三位一体,他是领袖、英雄与万人迷的结合。他骑上马,就是无人能敌的战士,在部落聚会中,他是众人拥戴的领袖,而在风情万种的女人面前,他是让对方无法抗拒的真命天子。
  
  但是,想征服一个女人之前,自己已经被他征服。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无数英雄的命门,在鲜卑莫愁面前,他永远是那个十一岁的孩子。
  
  十一岁的时候,他生活的代来城被北魏道武帝拓拨硅攻陷,全家三百余口死于非命,而他,则幸运地逃脱出来,并遇到了一位姑娘,喝了她的三碗酸子奶,从此,注定了他一生的姻缘,决定了他一生的宿命。
  
  十一岁时,他就有了这样的梦想:
  
  我要造一座城,一座匈奴人的城,一座童话般的城。我要这城像咸阳城一样宏伟,像洛阳城一样壮观。
  
  这是高高的墙,这是城的四个角儿。四个角儿上要造四座角楼。这角楼要高,要厚,城墙的外面,突出去,一个一个,一字儿排开,堆些马面。这城的中间嘛,要建一个大戏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演草原戏。
  
  从骨子里,他永远是一个匈奴战士,因此他要放弃祖祖辈辈使用了几百年的刘姓,改用全新的赫连,他占领了长安这个地球上最伟大的城市,却不愿意做这里的主人,而要建一座匈奴人自己的城市,然而,统万城的建设却无法不模仿长安,名称也来自汉人典籍。他也要拆下长安的雕梁画栋来装饰自己的新首都。尽管他有了几十个妃子,尽管他可以得到无数美丽的女人,他的爱情只会给予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最终结束了他的生命,毁掉了他的前程,给统万城带来了万劫不复的灾难。
  
  在他的潜意识中,建设这座城,更是为了迎娶自己的女神,那位姑娘。是为了能和她长相厮守,是为了向她献殷勤,为了证明自己的优秀,能够配得上她,也能带给她幸福。但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却害死了姑娘的父亲和弟弟,城市建设起来了,姑娘却成了他的仇敌。自己当上了皇帝,姑娘却亲手杀死了他。也许做一个平凡人就能够得到的幸福,就能够享受的平静,他就永远得不到,享受不了。这是他的宿命,正如同他的人生,从遇到鲜卑莫愁开始,以被她杀死结束;他的战争,从走出长安开始,由占领长安结束;他的家族,从代来城被屠开始,到统万城被屠结束。冥冥之中,一切似有定数。
  
  读完本书,相信我们每个人心中都久久难以平静,我们为赫连勃勃的传奇一生所吸引,为他和和鲜卑莫愁的爱情感慨,为那个战火不休,英雄辈出的时代而心生向往,更为统万城流星般的辉煌而深深叹息。
  
  这就是作者高建群用他的神来之笔,为我们在纸上建立了一个“统一天下,君临万邦”的上帝之城。
  
  这部近三十万字的长篇小说,用厚重大气、明白通畅的语言风格,层层深入、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形象鲜明、血肉饱满的人物形象,为我们再现了五世纪上半期那个群雄争霸、烽烟四起的战乱时期,真实再现了匈奴民族的传奇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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