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曰:
玉帝很不高兴。他钦点的“平妖大将”莫名其妙被贬下凡,手下痛失一员忠心耿耿的悍将,郁闷死了。
查!一定要查出原因!朱刚烈为什么会喝得酩酊大醉?
巡视灵官回报,朱刚烈贪杯误事的原因,是这等这等:七位美丽的公主设的局。
玉帝脸蛋憋得红红的,气得胡须乱抖,这种事竟然出在家中——自己的宝贝女儿门。她们为什么要坑害朱刚烈呢?百思不得其解。
七仙女被父皇责罚,哭哭啼啼,都说无心之失,原与小猪是师姐弟,看到小师弟年轻有为,为他祝贺一下,就喝了几杯酒,我们姐妹酒量一般般的,尚且没事,谁知道小猪中了什么邪,一觉睡过龙,这哪能怪我们姐妹呀:“父皇!”
无懈可击,审不出什么鸟。但是天上有天条,违反制度该怎么处罚就要接受什么处罚,否则以后的政令就乱套了。
“不管什么原因,这是你们自己惹的祸!”玉帝声音低沉,声调怪异:“罚你们‘闭网思过’,到‘情天’的角落织布去吧!”
一阵风起,如南海之波将七位小师姐送到了一个偏僻所在。为了保护她们,加上监督,玉帝又发出御旨:“四天王听宣。敕令尔等暗中保护七仙女,无得违误。”
在一个地方,仅能遮风避雨,没有任何色彩,只有清净的山林,潺潺的泉水,凄冷的松声,孤独的过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张布,破了又织,织了又破,一直没有织成。世俗人看来,好像是七只蜘蛛儿,在缓慢地织着网。时间一晃几千年……
明月当空,银辉千里。孤直公叫那童儿捧出桂花酒,他说:“圣僧,荒岭孤庵,没有什么好的招待,好在新酿桂花酒,我们一起喝几杯,吟诗作对,共度良辰如何?”
师父唐僧合掌顶礼:“仙翁告罪了。小僧是胎里素,从不饮酒。”
“呵呵,是我疏忽了。”孤直公将手一挥:“童儿,请出杏仙姑娘,请她斟出一壶好茶,我们与圣僧品茶谈诗罢了。”
正说话间,只见木仙庵外,有两个青衣童子,挑着一对绛纱灯笼,后面引着一位仙女。那姑娘手里拿着一枝杏花,清新怡人,但见美女笑意吟吟,进门相见。
师父斜眼一瞧,看到美女清纯脱俗:青姿妆翡翠,丹脸赛胭脂。星眼光还彩,蛾眉秀又齐。上穿着一件淡红轻衣,下配一条浅红裙子,简单明了,仪态大方,娇似天台女,不亚妲己来。
四老躬身说:“杏仙姑娘,给您介绍一位德高望重的圣僧。”
杏仙给了几位说声万福:“奴家得知贵客临门,应酬唱和,甚是雅致,特来相访,真是三生有幸!”
说完对着师父唐僧盈盈致礼,师父端坐着不知如何应对!
四目交视,好像一束亮光,刺破天际。奇怪,好像是什么熟人,何时得以相见?
杏仙手掩樱唇,微微一笑,眼光流盼,不知不觉口中吟出一诗:
月挂中天分外圆,山重柳岸任连颠。
奇花留影双飞翼,清水无香半品莲。
风冷江湖思旧爱,春晴碧野放新鸢。
千年凝望总相对,且喜珠泪落眼前。
师父的大脑中犹如电光一闪,仿佛穿越了时光隧道,脑海中浮现了一个镜头。
丽日晴天,鲜花怒放。一条无穷无尽的路,绵绵曲折。徜徉其中,云山缥缈,花香四袭,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那边,瑶池声乐阵阵,舞曲交辉。款款清风五百旋,此景蔚然胜人间!
金蝉子心念一动,来到了一个未曾来过的地方。这里,为何心念一动,就会心神动念,轻飏而来,穿梭于妙乐园林之间,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情天”?
金蝉子顿觉神清气爽,从来没有的一种感觉莫名,一种快慰,一种欣然。
心神在这里飘荡,灵魂在这里净涤,前所未有的压抑为何云飞烟灭?人性的种子为何焕发青春?是不是要堕落阿鼻地狱?是不是要升三十三天?
此时,一曲《广陵散》飘然而来。昂扬,激越。好像平湖秋月的安静,蕴含着秋天的肃杀,“风萧萧兮易水寒”,这是什么的所在,这是什么的归途?谁人给我引路?江湖十年烟雨!
在一座小巧的凉亭下面,一位如痴如醉的姑娘,含苞待放,手弄长笛,乐声袅袅,情深似海,奈何知音?流水何在,山高水长!
金蝉子如醉如痴,不知所踪。仿佛听到一句“千年凝望总相对,人生一夕是百年!”
三千年凝望相对,伊人憔悴。突然,一声裂帛,天塌地陷,好像万马奔腾,更似无情烈火,就要将金蝉子和姑娘烧为灰烬!
不知出于什么神力,金蝉子心神回归,依然瑶池宴乐,欢声如故,一片迷惘,不知今夕是何年。
师父心神回归,好似眼前之境,似曾相识,心中之语,慨然而出,和成律诗一首:
风送水声论方圆,空门日暮恋毫颠?
缘鱼垂钓成峰岭,花镜磨光映碧莲。
万里难行藏晓月,一心吟唱住飘鸢。
千年相对空余恨,我念佛陀在眼前。
“好一个‘千年相对空余恨,我念佛陀在眼前’,圣僧真是心坚如石,一念灵山也。”拂云叟击节叫好。
杏仙珠泪涟涟,手捧绣帕擦泪呢。我的甘露,我的泪珠,千年凝望,难道一点灵犀也无吗?杏仙脱口而出:
上盖留名汉武王,周时孔子立坛场。
董仙爱我成林积,孙楚曾怜寒食香。
雨润红姿娇且嫩,烟蒸翠色显还藏。
自知过熟微酸意,落处年年伴麦场。
四老问诗,齐声拍掌,感叹不已:“清雅脱俗,不同凡响,好个‘雨润红姿娇且嫩’!”
杏仙低首微笑,连说惶恐说:“适才圣僧之和,真是锦心绣口,能否再赐一词如何?”
师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见杏仙款款多情,秀眼含珠,低声悄语说:“圣僧,难道忘记千年之约吗?趁此良宵美景,何不一续前缘,共度巫山也。”
四老一时起哄,都说“是是是”,难得良辰美景,何不赏心悦事?
此时师父如醉如痴,仿佛回到了千年“情天”,窸窸窣窣不知所答。四老笑吟吟说:“杏仙请待,我等将做一些准备,也没疏阔也。”
忽然,一阵清风远远飘来,好像伴随着“师父”的叫声,在师父身上一绕,一切都消失了。
师父似梦方醒,口呼“徒儿”,我等掩口失笑,没想到师父这一困觉,竟然过了大半夜……
八戒心得:一个情字,让古今多少怨男痴女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求不得者,一个情字;已失去者,一个情字。空守寒窗,为的是千年烟雨,泪眼朦胧。一介布衣,挥泪满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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