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扶林先生导演的八七版《红楼梦》中扮演林黛玉的年轻演员陈晓旭,其当年努力学琴的故事自不必赘言。
最令人惊愕的是,后来我居然还看到了一张扮演薛宝钗与夏金桂的演员在面对面练琴的照片。连饰演夏金桂这样的角色,导演都要求演员在不拍戏时能多弹弹琴。可见经典之所以能成为经典,其背后关注细节所下的苦功是多么值得人们日后称颂啊。
2010年,我非常仔细地观赏了李少红导演的新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美轮美奂的镜头下却掩盖不了现代人文化功底的缺失。事后在某次雅集中,我曾经义愤填膺地就该剧中关于古琴方面漏洞百出的败笔,滔滔不绝地讲了很久,至今记忆犹新。
在我看来,将古琴表现得最为到位的影视作品是1995年周晓文导演所拍摄的电影《秦颂》。影片将“击筑送荆轲”的高渐离(葛优饰)改编成了鼓琴高手,他和乐阳公主(许晴饰)二人操琴之手法,以及影片中配乐,均是非常精彩而又准确的。
此外还有一些大牌导演的功力同样值得我们赞赏。譬如张艺谋在《英雄》开始时,那一段无名舞剑,长空执枪,两大绝世高手棋亭对决时的盲乐师鼓琴。
陈凯歌导演在《和你在一起》中,为王志文扮演的桀骜不驯的小提琴老师,设置了在家中听古琴名曲《阳关三叠》的桥段;冯小刚导演则在《手机》中,将按摩店里的背景音乐选用了琴曲《普庵咒》。
这些看似漫不经心的设计,观众若非用心揣摩,是根本无法体会出那些润物细无声的良苦用心的。
然而现当代更多的流行影视作品,则根本无法顾及太多文化内涵的承载。他们只是将古琴作为一种装饰性的道具,或者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文化符号。琴筝不分、头尾倒置、指法拙劣等现象屡见不鲜。因此孙俪在出演《甄嬛传》时,对前后不一的古琴摆置产生了诸多困惑,就一定也不足为奇了。
我近来注意到,在好几期《非诚勿扰》中有男嘉宾将古琴作为自己的才艺展示,只可惜包括孟非、黄菡、宁财神等人在内,以及节目组的那些年轻的编导们,显然都对古琴几乎一无所知。
即便时下有人将小资们最爱的弹古琴,与听昆曲、喝普洱、练瑜伽戏称为“新四大恶俗”。但古琴终究还只是小众的艺术。
书归正传。梁羽生先生在文中说,“这张焦尾琴就是伯牙给钟子期弹奏高山流水的那张琴。”将伯牙、子期与焦尾琴联系在一起,显然是摆了一个很大的乌龙。
历史上蔡邕的焦尾琴,与齐桓公的号钟琴、楚庄王的绕梁琴、司马相如的绿绮琴,并称为“四大名琴”。
蔡邕慧眼识珠,觅得良材的故事,见于范晔的《后汉书·蔡邕传》。
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
焦尾琴在汉末蔡邕惨遭杀害后,一直藏于皇家内库。三百多年后,齐明帝时取出,与当时名手王促雄,连奏五日,王即兴创作了《懊恼曲》,献于明帝。至明朝时,依然能见到此琴藏于昆山王逢年处,再之后便不见了记载。
《侠骨丹心》讲的是清朝的故事,出现焦尾琴,完全合情合理,但是将东汉末年的器物和春秋时期的人物扯上了干系,则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书中还说,金逐流的母亲谷之华是吕四娘最得意的弟子,吕四娘则是明末清初大侠吕留良的女儿。
然而历史上的吕留良,根本不是什么武林大侠,称其为鸿学大儒还比较妥帖。
吕留良(1629—1683)明末清初杰出的学者、思想家、诗人和时文评论家、出版家。字庄生、又名光纶,字用晦,号晚村,别号耻翁、南阳布衣、吕医山人等,暮年削发为僧,名耐可,字不昧,号何求老人。浙江崇德县(今浙江省桐乡市崇福镇)人。顺治十年应试为诸生,后隐居不出。康熙间拒应鸿博之征,后剪发为僧。死后,雍正十年被剖棺戮尸,子孙及门人等或戮尸,或斩首,或流徙为奴,罹难之酷烈,为清代文字狱之首。吕留良着述多毁,现存《吕晚村先生文集》、《东庄诗存》。
吕四娘,为吕留良之孙女(一说女儿),野史记载其为报雍正以文字狱杀祖之仇,以选妃之名混进皇宫,后在雍正召其侍寝时,以短剑将雍正斩首而亡。正史只记载,公元一七三五年八月二十日,雍正还在处理政务,晚上得病,次日凌晨死亡。由于死亡非常突然,于是坊间便产生了种种猜想和传说。吕四娘行刺便成了日后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
人们常说,历史是胜利者写的。还有人说,历史就像小姑娘,总是任人打扮。
然而我坚信历史终归就是历史。尽管史书都是人写的,但历史的真相总有被揭示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