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很多时候,身体上的毛病都是吃出来的,而杀身之祸却是口无遮拦导致的。在《三国演义》中,祢衡祢正平的才学极高,但因为不能容物,好逞口舌之快,最终被人要了性命。祢衡之死,说起来也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但真正推动祢衡死于非命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朋友孔融孔文举。
想当年,曹操收降张绣之后,就想找个能言善道的人再去荆州说降刘表。于是,孔融就及时推荐了自己的门客祢衡。按说这也是好事,出来谋个差事总比在家高谈阔论好得多。但祢衡可能是在孔融家中被宠坏了,等见了曹操,因为人家没给他让座,祢衡的火气就上来了,对着曹操就是一句——“天下虽阔,何无一人也?”祢衡说这句话的本意,无非就是讥讽曹操慢待名士,不是识人明主。但此语一出,却恰恰暴露出了祢衡的目中无人和性格孤僻。
曹操那是什么人,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见祢衡如此张狂,心中很是不快,就想难为一下他,说我手下文臣武将都是出了名的优秀人才,怎么能说无人呢。见曹操脸上不悦,祢衡不仅没有收敛,反而针尖对麦芒,接着曹操的话茬又把人家手下骂了一遍,说什么:“荀彧可使吊丧问病,荀攸可使守坟看墓。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招,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其余皆衣架饭囊,酒桶肉袋耳。”言语之暴戾,哪像是来求职的,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曹操这时已经很生气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汝有何能?”曹操这句话听起来委婉,实则暗藏杀机——那好,既然你说我手下都不行,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要说祢衡就是祢衡,偏偏拼了性命也要往大里做,就说我是“天文地理,无所不通;三教九流之事,无所不晓。……胸中隐治国安民之方,岂可与俗子之论乎?”开始先把人家贬了一通,接着就是自吹自擂,完全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狂徒作态一览无余。
即便这样,曹操也没有杀他,而是让他做自己的击鼓小吏,本来也是想杀杀他的威风,再当众羞辱一番出出他的丑,让他知道天高地厚。但显然,祢衡从来就不是一个在嘴上吃亏的主,到了大宴宾客的时候,祢衡负责击鼓,结果又直接来了个全裸,把裤子都脱了。到了此时,免不了又是一番唇枪舌剑,嘴巴上是痛快了,但此时的曹营上下却没有一人不痛恨祢衡的。要不是碍于曹操军令,祢衡脑袋早就搬家了。问题是曹操没杀祢衡,却并不代表就不想杀,后来还是把他派往刘表那里去了。曹操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借刘表之手杀死祢衡!
等到了刘表那里,祢衡可能骂曹操还没骂够,对着刘表又是一顿讥讽,惹得刘表也很不高兴。要知道,早年祢衡和刘表那是私交甚厚的,见了老故人,不是嘘寒问暖,反倒先来了个“下马威”,把人说的一塌糊涂,厚道人哪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还好,刘表识破了曹操的计策,也没有杀祢衡,而是让其去见黄祖。这一来,祢衡可就倒大霉了。黄祖是什么人,一个粗人,不识诗书,性情粗野。把祢衡推给这么个人,可见刘表比曹操还阴险。
祢衡到了黄祖那里,开始倒还不错。但时间一长,那恶语伤人、性格乖张的毛病又上来了。有一天两人一起喝酒的时候,黄祖就问:“君在许都,有何人物?”祢衡是脱口而出——“大儿孔文举(孔融),小儿杨德祖(杨修)。除此二人,别无人物。”黄祖一听就觉得这人有些神经,就试探着问你看我怎么样。祢衡还是不假思索的说“汝似庙中之神,虽受祭祀,恨无灵应。”都把人比成泥人木偶了,人还能不急,黄祖当场就把祢衡杀死了,祢衡临死还大骂不止。
也不知道祢衡是不是心理障碍,见谁骂谁,从来不积口德。曹操怠慢了你,你出言不逊还可原谅。刘表是老朋友,见面开个玩笑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黄祖以前又互不认识,人家盛情招待,你反而骂人家是泥人木偶,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做人刻薄到如此程度,可见祢衡绝非正人君子。
自古德为才之帅。祢衡有才不假,但这样的处世态度,又能和谁处到一起呢。天下之大,在其眼中,竟然只有杨修、孔融能入其法眼,可见其心胸狭隘,孤独清高。这样的人,即便有经天纬地之才,离开了大家的帮衬又能做得了什么呢。朋友之间的往来都不能长久,就不要说干一番大事业了。
其实,像祢衡这样的尖酸刻薄之人是不应该出来混的。
自古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下人才济济,凭什么就显你祢衡聪明。更何况,祢衡的聪明也只是表现在嘴上,而不是在心中,一个老好逞口舌之快的人,其内心空虚可见一斑。还是曹操说得好——“舌剑反自诛矣!”。
话又说回来了,这事也怨孔融,既然你知道此人“才学极高,只是不能容物,出语伤人”,当初为什么还要让他出来送死呢。可见在一定意义上讲,祢衡既不是死于曹操之手,也不是死于刘表、黄祖之手,而是死于孔融之手。当然,最终还是来自那顽固不化的聪明脑袋,属于自取灭亡。即便是孔融不让他出来,按此人的秉性,早晚也会被人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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