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上出现大大小小的名店时,我已经不爱走进那些店里,就是驻足在橱窗外也不愿意。从前,把名牌衣服的品牌挂在身上是潮流,今天,再穿上同一件衣裳,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或许“潮流”就是这样,今天最“潮”的一切,便是明天最“流”的东西。
除了衣服之外,我发现说话里的用字也是如此。从粤语长片年代,身穿紧身上衣和雨伞裙的青春少女一句“你真鬼马”。然后,半掩着嘴偷笑。到多年后,我们已不会再用“鬼马”二字来形容令你发笑的人。或许,一句“你真搞笑”更为直截了当!到了今天,穿着小背心和半跌落牛仔裤的少女,拥着男友哈哈大笑地说:“真令人喷饭!”我发现自己真的老了,也赶不及今天的话语(潮语)。
除了“喷饭”可解作令人发笑之外,香港的年轻新一代还创作了不少新的形容词。现代的年轻人会把惊讶说成“o嘴”。他们也懂得把不同的形容词简化:好像“具时代感”、“有个性”、“具风格”、“很跟上潮流”、“具型格”就总括为“潮”;例如“他很潮”。但是,如果要把语气加强的话,“非常”、“极之”已不是一般年轻人所选用的词汇,他们会说潮“爆”或“劲”潮。念书时所学的语法和用字似乎成了把我们年龄出卖的凶手。无论我把皮肤保养得如何幼滑,再穿上最流行的服饰,只要我一说话,年龄的秘密便无所遁形。
不过,最可怕的还是开始发现自己听不懂年轻人的话。那天,有一位潮人跟我说:“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一位‘劲厘’的女士,她一身的打扮简直令我o晒嘴,真的令人喷饭。”听了之后,我其实也“o了嘴”,脑筋停顿了一刻,不知应如何作出反应,因为,我根本不明白“劲厘”是什么的一回事。我不好意思去问他,心想“难道这便是代沟的开始?”
我开始明白作为年长一代的无奈。他们就是再细心去听,也把握不了年轻一代想表达的意思,这样下去,就是思想再灵活和开放也赶不及跑上潮流的大道。每天,我们拿着时装杂志,追赶着每一季度的潮流服饰,但是,在文字潮流方面就似乎无书可循,或许,只能接受自己已成为年长的一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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