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拜访了陕北米脂县李自成行宫和李自成展览馆，对馆藏各种史料、图片及笔者收集的资料进行了对比研究，闯王李自成败亡之路及遇难地也逐渐明晰：
　　
　　一、李自成的兴起与失败原因
　　
　　李自成(1606-1645)，明末农民起义领袖，原名鸿基。陕西米脂县李继迁寨人（此寨至今犹在，内有李自成纪念馆）。自认是西夏党项族李继迁后人（李继迁是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祖父），李继迁寨是当年党项族首领李继迁所建立，该寨李氏即其后裔。李继迁是北宋初年党项羌的首领！他的祖先因在唐朝末年曾帮助唐政府镇压黄巢，所以被唐帝赐姓李氏，从而得到了一个汉姓。李自成少年喜好枪马棍棒。父亲死后他去银川当一名驿卒。明朝末年明思宗崇祯元年（1628年）全国三分之一的驿站被裁撤，李自成失业回家种地。因缴不起举人艾诏的高利贷，当年冬季，李自成被艾举人告到米脂县衙。县令晏子宾将他“械而游於市，将置至死”，经严刑拷打后放在太阳下曝晒。后由亲友救出后，年底，他杀死债主艾诏，又杀死自己通奸的妻子韩金儿及其情人盖虎儿，与侄儿李过於崇祯二年(1629年)2月投奔甘肃甘州的驻军总兵杨肇基麾下，升任把总。同年在榆中（今甘肃兰州榆中县）因欠饷原因杀死参将王国和当地县令，造反起义。
　　
　　崇祯四年，李自成投奔当时的闯王高迎祥，因其勇猛有识略，高迎祥牺牲后，继任闯王，崇祯十六年(1643年)在襄阳称新顺王。同年，在河南汝州（今临汝）歼灭明陕西总督孙传庭的主力，旋乘胜进占西安。1644年正月，在西安建立大顺政权，年号永昌。1644年初，皇太极死。当时清国摄政王多尔衮听说李自成在西安建“大顺”政权，立刻派人前去联络，提出要“并取中原，同享富贵”。李自成未予理睬。同年3月18日，李自成攻克北京，崇祯皇帝景山上吊自尽，明王朝灭亡。由于李自成部将逼反山海关守将吴三桂，四月，吴三桂引清军入关与多尔衮的八旗军击败李自成。1644年十月初一，清顺治皇帝正式在北京举行登基大典，是为清朝入主中原第一帝，年仅7岁
　　
　　顺治二年(1645年)李自成兵败至湖北通山九宫山，李自成神秘消失（一说是被湖北通山县九宫山当地地主武装杀死，另一说是逃至湖南出家当和尚。
　　
　　凡事自有因果，李自成的失败不是别的原因，正是由起义的农民军向土匪的蜕变过程。
　　
　　李自成进京后军纪混乱，如同土匪强盗一般，完全抛却了当年什么“迎闯王、不纳粮”，“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初衷，李自成进京后放纵部下到处抢掠财物，明朝已经投降的大臣，是首当其冲，明朝的那些翰林、科臣这些清贫官员最倒霉，他们家中实在拿不出多少油水，多被刑掠而死。大将刘宗敏在大门口立数十剐人柱，杀人无虚日，无论官员、富民、居民，只要看上去家中有钱，肯定会被请至此处挨刑。
　　
　　经过数天拷掠，李自成军共得银七千多万两，均让工人重新熔铸成巨大的中间有孔窍的方板状银板，以便于运输。七千万两真不是小数。崇祯帝十多年加饷摊派，从民间得银不过两千万两，结果导致民心涣散而亡国。李自成在京城榨银七千万，酷烈可知，此时的农民军人人有敛财富足还乡之意。
　　
　　农民军士兵闯入官员家，几百人轮奸了大臣李国桢的老婆和宅子中所有的妇女，然后把李国桢老婆赤条条抱于马上，在大街上边走边喊：“都来瞧都来看，这就是襄城伯李国桢的夫人！”士兵们边呼边狂笑，掐乳捅阴，“无辱甚于此者。”
　　
　　农民军相率出宫淫掠，遍入民间房舍抢财奸淫。仅安福胡同一地，一夜间被轮奸致死的妇女就有三百多人。
　　
　　北京城内四处响起明朝官员的惨嚎之声。同时，城中富民也被加以拷掠，平民的薪米尽被农民军抢掠以供军用。城内饿殍遍地。
　　
　　李自成闻报，也觉有些过份，朝会时对刘宗敏等人讲：“你们为何不帮助孤王作个好皇帝？”刘宗敏马上顶他一句：“皇帝之权归你，拷掠之威归我，你别说废话！”，李自成默然。
　　
　　甭看刘宗敏的官衔只是“制将军”，不是“太尉”、“大司马”什么的，其实他几乎与李自成平起平座，根本不买这位“皇帝”哥们的帐。
　　
　　李自成当然注重山海关方面的吴三桂，入京后即派人持檄招抚，表示他归大顺后“不失封侯之位”。山海关守将吴三桂知道大势已去，权衡再三便决定归顺大顺政权，便将山海关交付给前来接管的李自成农民军，而吴三桂领着自己的兵去北京准备归顺李自成，走到半路，遇到从北京逃出家奴，家奴哭诉了吴宅被刘崇敏占居，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被刘崇敏霸占，吴父被关押的情况，吴三桂大怒，返头攻取了山海关，并与关外清国摄政王多尔衮联系，密谋献关，清军入关后长驱直入攻占北京，李自成只当了42天皇帝。如果不是刘崇敏逼反吴三桂，凭山海关的坚固城墙完全可以将清军铁骑挡在关外。刘崇敏的所作作为，使民心丧失殆尽，而李自成根本管不了，直接导致了大顺朝的灭亡！
　　
　　吴三桂降清后，李自成下令，灭了吴三桂全家，共34口，尸体抛弃在北京王府二胡同。只有吴三桂的哥哥吴三凤逃掉以外，其余全部被剁。
　　
　　入关的清兵与吴三桂部合起来不过区区17万人，而农民军却号称百万，但此时的农民军已经不是彼时的农民军，与清军一触即溃，李自成在河北卢龙战败后，在卢龙西20里的范家店，把吴三桂的父亲吴襄杀了，把吴襄的头用竹竿子挑着示众，当年的李自成农民起义军已经沦落为土匪流寇，更激发了吴三桂与李自成的不共戴天之仇。
　　
　　李自成逃出北京时，一把火烧了紫禁城宫殿，据《李朝实录》载：“宫殿悉皆烧尽，惟武英殿岿然独存，内外禁川石桥亦宛然无缺。烧屋之燕，蔽天而飞。”
　　
　　李自成退出北京，吴三桂准备进北京城，可是，他突然接到多尔衮的命令，不许他进北京，继续对农民军穷追猛打，吴三桂请求进京看一下家，多尔衮不许！
　　
　　吴三桂只有马不停蹄，继续追击农民军。多尔衮不让吴三桂进北京城，是有原因的，吴三桂是故明大臣，倘若让他进北京城，与故明大臣勋戚会面，怕他造反。
　　
　　北京的故明大臣勋旧他们开始抓大顺未来得及逃跑的农民军，抓到一个，便活活整死，比起那时候农民军对待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自成行宫里的资料也反映出李自成必败，清南京兵部司务陈璧总结为：
　　
　　假仁义民恨其诈，知其必灭者一，抄没勋戚镇压百官，知其必灭者二，贼兵沿门掳掠抢财产奸淫妇女，知其必灭者三，贼将头目各相雄长，目无贼主，知其必灭者四，上下争利文武争权，知其必灭者五，将骄兵悍人人有富足还乡之心，无勇经赴战之气，知其必灭者六，东南绝运西北奇荒，半年之内燕京内外必知绝粒，知其必灭者七，四方义兵兴起与清兵首尾夹击，知其必灭者八。
　　
　　在清军步步紧逼下，李自成先逃至西安，在清将阿济格和多铎率吴三桂、尚可喜、孔有德等的两路夹击下出关中退至襄阳，后又退至武昌、九江，但一路上农民军旋战不利一触即溃，李自成终败亡湖北通山县九宫山。
　　
　　总结李自成失败最主要的三个原因是：
　　
　　1、李自成进入北京后奸淫掳掠，迫害降将降臣，逼反吴三桂，如果吴三桂不反，山海关足可以挡住清军铁骑。农民军的胡作非为搞得那个已启程来北京归顺的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马上杀回山海关转向满清洽降，招致原本有利的战略局势迅速逆转，将可争取的力量推向关外强敌一边，贪腐敛财也促使农民军战斗力迅速下降。
　　
　　2、李自成作为明末农民军领袖，曾一度拥兵百万之众，但最后却一败涂地，其实李自成从起事伊始，就一直没能脱掉流寇习气，概括起来就是只知攻城不知守土，只知征兵不知抚民，只知招降纳叛不知政权建设，不注重建设自己的根据地，他曾经先后几次攻占洛阳，还杀了明朝的福王，但过后都主动放弃了这座中心枢纽城市。
　　
　　2、清军入关后，大顺军屡战屡败，原因何也？原来清军兵勇皆穿有细铁链编织而成的“索子甲”，虽不能说刀枪不如，但大顺军的血肉之躯如何能匹敌“索子甲”呢？
　　
　　二、李自成遇难地考
　　
　　目前李自成墓有四处
　　
　　•湖北省通山县九宫山李自成墓。
　　
　　•湖北省通城县九宫山李自成墓。
　　
　　•湖南省石门县夹山寺奉天玉和尚墓。
　　
　　•甘肃省榆中县青城镇龙头堡子山闯王李自成墓。
　　
　　清初顺治二年有学者写成《甲申岁弋闯志》，讲述了李自成败亡经过和死亡处所，闯王八世孙李麟安于民国元年秋进行了转录。
　　
　　李自成行宫的资料《甲申岁弋闯志》转录如下：
　　
　　顺治元年，甲申仲春，清大将阿济格、多铎奉摄政王多尔衮之命，引平西王吴三桂，统尚可喜、孔有德部分兵击西安，李闯率部自武关出关中，旋战不利，东入襄阳，清师追击，李闯仓促退武昌，未几日，南奔占九江，欲图金陵（南京），未呈，折洞庭，倍道宁州，李闯与部将分兵，自率一股，谋占九宫（湖北通山县），湘勇合剿之，遁李家铺饮马，清军突至，从者多败亡，闯单骑突围，进黄土洞，得樵夫助，饥疲转徙，误走葫芦造，乞樵者食，时源口寨首领程九百闻，遂率寨勇剿逐之，至牛迹岭下，寨勇百余众放弩铳，闯趋林内避之，须臾夺路奔，猝遭弩铳击毙，程九百割其首，得其剑、骑、龙袍、佩玉献与督宪军门，翌日，有庄人怜之，草葬之，时顺治元年甲申五月。…….。
　　
　　顺治二年已酋腊万年拙录
　　
　　民国元年仲秋八世孙麟安移录（李自成八世孙）
　　
　　上述文字言：程九百割其首，得其剑、骑、龙袍、佩玉献与督宪军门，翌日，有庄人怜之，草葬之，时顺治元年甲申五月……。其中有误，因为清廷从未获得李自成首级，如果获得李自成首级，李自成的死因就有定论了。有可能是当地的寨勇武装杀死了李自成，但是没有人认识死者就是李自成。清初的史家费密在其所著《荒书》中对李自成牺牲的经过作了如下的描写：
　　
　　“大清追李自成至湖广。自成尚有贼兵三万人，令他贼统之，由兴国州游屯至江西。自成亲随十八骑由通山县过九宫山岭即江西界。山民闻有贼至，群登山击石，将十八骑打散。自成独行至小月山牛脊岭，会大雨，自成拉马登岭。山民程九伯者下与自成手搏，遂辗转泥滓中。自成坐九伯臀下，抽刀欲杀之，刀血渍，又经泥水不可出。九伯呼救甚急，其甥金姓以铲杀自成，不知其为闯贼也。武昌已系大清总督，自成之亲随十八骑有至武昌出首者，行查到县，九伯不敢出认。县官亲入山谕以所杀者流贼李自成，奖其有功。九伯始往见总督，委九伯以德安府经历。”
　　
　　至于阿济格未能取得李自成首级的原因，有说是，大顺军在安葬了李自成遗体后就转入江西和湖南，大约是由于时间相隔稍久，农历五月以后南方天气已相当炎热，“尸朽莫辨”也是完全可能的。上引康熙《通山县志》记载大顺军在领袖牺牲后曾对当地的地主武装实行报复性打击，杀了几千人。而清政府真正弄清楚李自成被害的具体情节，还是在顺治二年（1645）七月十五日江西湖广等八省总督佟养和上任后，“有至武昌出首者，行查到县”，才找到杀害李自成的凶手程九伯。阿济格向清廷奏报的时候还没有找到这个线索，他派去实地查验的人在几千具朽尸当中瞎转，无法取得实证就毫不足怪了。
　　
　　如果获得李自成首级，李自成的死因就有定论了。有可能是当地的寨勇武装杀死了李自成，但是没有人认识死者就是李自成。
　　
　　1926年，郭沫若同志随北伐大军途经通城县时，曾上九宫山凭吊李自成，其后写成《甲申三百年祭》，若按照郭沫若同志《甲申三百年祭》的记述，李自成当牺牲于九宫山。
　　
　　1955年，通城县人民委员会根据政务院和省政府的指示，在离县城二华里的九宫山北麓原李自成墓址上培修了李自成之墓，当时担任湖北省委书记王任重同志亲自题写墓碑。
　　
　　1955年《历史教学》编辑部在请专家作问题解答时，认为在通山县九宫山高湖牛迹岭被程九伯打死的李延就是李自成。
　　
　　关于李自成之死，民间流传另外一个版本：李自成其实并没有死，他跑到湖南石门县夹山寺，当了和尚，法名奉天玉，隐居起来了。湖南省的石门县古称澧阳，又称澧州。据清代乾隆年间的《澧州志林》所收澧州知州何的《李自成传》一文称，李自成兵败，独窜石门之夹山为僧，法名奉天玉和尚。文中所指夹山即夹山寺，该寺位于石门县东15公里的三板桥，是一座唐代古刹，寺内遗有与此说相关的一些碑记塔铭、诗文残板，以及奉天玉和尚的骨片和包括宫廷玉器在内的许多遗物，包括在1980年的考古发掘中发现的诸多文物。这些遗物是此说的有力佐证。
　　
　　甘肃省榆中县青城镇龙头堡子山下的“闯王李自成”墓立于2007年4月5日的的李自成墓碑高2.8米、宽0.9米,重达1吨,正面书写“生于明万历三十四年八月二十一日,卒于清康熙二十九年”,“闯王李自成之墓”,“顺安堂一条城李氏后人立”，传说李自成兵败后投奔叔父,逃亡至青城,死后葬于此。由于李自成是否“魂留”青城目前学界尚无定论，这成为全国继湖北通城县、通山县、湖南石门县夹山寺之后的第四个“闯王之墓”。
　　
　　特意赶到榆中青城参加“闯王之墓”立碑揭幕仪式的李自成十五代孙、李自成学术研究会会长李志强说,他翻阅了青城镇苇茨湾村李文生家收藏的抄修于顺治三年的《李氏家谱》后认为,这个家谱不能称为“家谱”,应该叫“阴谱”或“神谱”,因为其上的人名皆写有“讳”,显而易见是人死之后才补写上去的,而家谱是现世的。他认为,目前李自成之死尚无定论。
　　
　　兰州柏敬堂先生对“李自成归隐榆中青城”之说的重要佐证《李氏家谱》提出了异议。从家谱的叙述看,李文生家收藏的《李氏家谱》是民国三年由李氏十—世孙李延恩根据李自成叔叔李斌于顺治三年写的家谱抄写。对于这一段家谱中的叙述,柏敬堂指出,皋兰县是乾隆三年(1738年)才设置,并出现在史书记载中的。而修于顺治三年的家谱是不可能出现“皋兰县”这个地名的,因此这个家谱存在很大问题。
　　
　　而这些证据的出现，又把李自成的死因搞得扑朔迷离，让人无所适从。
　　
　　根据以上的各种资料分析，笔者认为，顺治二年写的李自成遇难经过是合情理并符合当时环境的，李自成在湖北通山县九宫山遇难并葬于当地比较可信。
　　
　　2011.10.6
　　
　　作者：姚毅电子邮箱：yaoyi5617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