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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曾经那样的“阿飞”过几年

时间:2013-05-12 23:06来源:半壁江中文网 作者:鸟瞰 点击:
也不知是哪一年,大约是阿飞名称出现后两年左右的时候吧。马路镇潺溪涨大水。资江机械厂的部分厂房,变电房,遭遇了严重的水淹。在汹涌的激流中,为了抢救国家财产,不怕危险,不怕生死,勇往直前的正是那些平素人们瞧不起的阿飞们。那些一贯道貌岸然的正统派

  传统意义上的流氓,是指不务正业,为非作歹的无业游民。女人嘴边溜出来的“流氓”,常指对女人行为不端的男子。
  
  阿飞,特指喜欢奇装异服,举止轻狂的青少年流氓。
  
  流氓与阿飞,两者之间有相似,又有区别。
  
  七十年代以前,我们从来没有听到过“阿飞”这种对人的贬义称呼。当它在舆论中出现的时候,似乎有一种舶来品的膻味。
  
  七十年代,除了文化大革命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诞、混浊的社会现象,依然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无节制蔓延之外,中国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瞧,都是一潭死水。
  
  在街道,在学校,一眼望去,男女老少的衣着色调始终就是蓝、黑、灰,并且还缀上千差万别的补疤。人们根本没有什么当代审美疲劳的幸运,而是根本没有审美的机会,不知道人的穿着,还可以有花样百出,当然,也没有经济和物质条件支撑。偶有家庭条件稍好一点的女孩,刚穿上一件比较别致的裙子,便会引来众目睽睽,末了,说不定会给你的期末政治考评上写道:该女生具有小资产阶级情调。
  
  人与人之间相处,说话,谨小慎微,生怕所谓越轨,生怕上纲上线;青年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恋爱,也无形中挂着羞涩、拘谨、回避的招牌,只能暗地活动,毫无现代青年的奔放,热情。一桩人生美事,竟然见不得阳光,几乎演变成屠场,充满肃煞阴森之气。
  
  一言以蔽之,人们没有言论自由,没有恋爱自由、没有穿戴自由,没有释放个性的自由。
  
  也不知什么确切时候,灰蒙蒙、阴沉沉的社会氛围中,飘来了一缕清风。
  
  忽然之间,县城出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青年男女。有的男孩穿着裤腿窄,裤脚大的奇怪裤,后来才知道那叫喇叭裤;冬春季,出现了皮夹克上装,甚至有一些男子竟然大逆不道,像外国电影里面的一样,敢穿女人专用的花衣服;有的男孩留起飘逸的齐耳长发,彻底颠覆了光头、平头、西式头、毛泽东式的抹抹头的传统发型。女孩子夏天的腰上,出现了百皱裙,脚下,竟然挂了一双高跟鞋,哦,还有看得见肉的丝袜。他们昂然踏步在大街上,青春靓丽,目空一切。面对行人诧异的目光,或轻声地品头论足,有的男孩儿你一个响指,他一个口哨,不甘寂寞的同伴继而对街上漂亮的女孩抛出一个优雅的飞吻,弄得别人羞红了脸。不久,这些男女,旁若无人,勾肩搭背,飘然离去。有如外星人,留给人们茶余饭后,足够的谈资。更给当地年轻人,撩起追求美丽、率性、丰富生活的冲动和遐想。
  
  人们开始给这些异类,注脚定义。当县城本地青年,学生中开始出现模仿者的时候,全国的媒体上的定义也就出来了:阿飞。或者阿飞流氓。
  
  安化县城附近,有四大超越省管的单位。东向二十公里,有青山机械厂,北向五公里,有湘华机械厂,西向十公里,有柘溪水电站,再向西二十公里,有资江机械厂。三个机械厂,都是国防兵工厂。这四个单位,虽然也受文革影响,但毕竟不受地方管辖。几千名年轻职工,来自全国各地。他们率先接受大城市新生事物影响。
  
  县城最先出现的“阿飞”大都来自这四个地方。尤其是资江机械厂的“阿飞”最有名。因为该厂厂址在马路镇,其它两厂一站都远离居民区。还因为资江机械厂男子蓝球队的水平,与县蓝球队的水平不相上下,经常到县城切磋“武艺”,一来就是几车人。
  
  阿飞的名称响了几年,也被人们讥讽了几年。随着“阿飞”的信徒越来越多,人们的思想观念悄然无声地发生了改变,更重要的是,阿飞们的实际行动,让人们传统腐朽的观念得到了一次更新。
  
  也不知是哪一年,大约是阿飞名称出现后两年左右的时候吧。马路镇潺溪涨大水。资江机械厂的部分厂房,变电房,遭遇了严重的水淹。在汹涌的激流中,为了抢救国家财产,不怕危险,不怕生死,勇往直前的正是那些平素人们瞧不起的阿飞们。那些一贯道貌岸然的正统派人士,只不过成了假装着急的看客。
  
  这件事传到县城,正直的人们不禁扪心自问:这样的阿飞难道不好吗?人们返过头来看,阿飞们带给社会耳目一新的服饰穿着,那难道不是一种美吗?阿飞们的言行举止,虽然略为轻浮,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并没有直接对社会造成危害,相反,给我们带来了别样的风景,那不正是充满活力的青春特征吗?
  
  幸亏有了阿飞,让沉寂多年的朴素、安分的人们,重新唤起追求生活美、追求人生活力的希望。
  
  现在的年轻人,几乎个个都有当年阿飞的经历,如果没有,那才怪哩。那他一定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没有阿飞的经历,那是我的青年时代过得不那么灿烂的一个标志。我希望我们的子子孙孙,年轻的时候,都那么“阿飞”几年,过了那个阶段,再去“老气横秋”吧。
  
  阿飞,是美化社会生活的先遣队,是追求时尚的排头兵,是呼唤更新社会生活页面的啦啦队。那是一缕穿透雾霾的清风。
  
  心不死,就“阿飞”!
  
  

(责任编辑:冷得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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