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然,女,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二级警督。20世纪80年代开始写作。已出版诗集《念你如泉》。文集《行往荼靡》、诗词集《灯影烛》待版,另有小说、随笔、散文等多种文本若干。
2006年创建现达589位诗歌爱好者加入的新浪 “紫韵轩诗社”博客圈,个人博客列入新浪名博榜。同年在新浪开辟“博客导读专栏”。
2012年,焉然诗歌《关于时令的告白》、《某个冬天的片断》、《睡在故乡》、《一个女人留在春天的碑铭》、《延绵的丹霞山啊》、《道别之书》等诗作由 “诗中国”选入《当代实力诗人的崛起》合集出版;组诗《想念一条河》之《柑果》、《番薯地》、《井台边的母亲》入选《2012年中国新锐诗歌精选》合辑;诗歌《雅安雅安》选入《当代小说》“雅安抗震诗歌专辑”。
2013年,诗歌《苦楝树》、《站立的海》、《祭坛》入选《当代中国最美爱情诗》选本结集出版。同年5月,组诗《残缺的献诗》?由《兀°度诗刊》选发?;诗歌《墙》由《新诗刊》(2013年第1期)选发。
记者:当许多读者或诗友们叫到你的笔名“焉然”二字时,总给人一种轻轻地、默默地、淡淡的独特感觉。我们都知道,诗人们的笔名,一般都寄寓着各自的意志、理想和希望。好的笔名,都有自己的特点,或明快、简捷,或激越、响亮,或深邃、含蓄;与此同时,许多诗人的笔名也暗示了诗人的诗歌内容和诗风。现在想请诗人焉然谈谈自己的笔名来历、寓意,以及站在自我的角度上,给读者朋友们谈谈对自己诗歌作品的一种诠释与认知。
焉然:说到笔名“焉然”,还真有些曲折。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涉足写作开始,之前我并未有意识的确定某个笔名,而且那时候用过的笔名多很青涩。后来网络文学开始繁荣,先后在“红袖”和“榕树下”, 分别用过“语笑嫣然”和“悄语嫣然”作为笔名,很简单,是奔着淡然笑对一切的意味。后来转到新浪个人博客,因为网络重名,又分别用过 “萧萧落红”与 “紫衣”作为个人签名。
选择“焉然”作为笔名的确是有意味的。曾经就有读者朋友问过,何以不用 “嫣然”而选“焉然”?对于这个问题倒真值得说道。一直以来,我对文学领域出现的对女性创作及作品冠以“女性写作” 、“第二性写作”的标签很不认同。回顾社会文明发展的进程,虽然女性的社会地位得到明显提升,虽然“女士”作为一种社交称谓早已为人们所接受,但是在社会分配和分工中,女性却依然处于相对弱势的状况。《诗经》中,谓“女士”为“女而有士行者”。荀子则谓“士”为“有知而能尽其官职者”。“女士”这一称谓沿袭至今,何为女性的“士”行?我想,时至当今,女性的“士”行理应是:有担当,有修为,能够独立于心。体现在创作上,则应当是女性自身所具属的独立思想与价值观念,同时能将自身独立的个体审美意识与个性创作思维共同作用于整体作品中。体现在独立人格上,则该当具有独立思想,独立思维,同时,拒绝污浊,拒绝物化,拒绝被浮华掏空。都知道刘勰《文心雕龙》,“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这般意境是每一个创作者永远参悟不够的绝佳状态吧。所以,到诗集《念你如泉》集结出版,“焉然”作为笔名被确定下来并沿用至今。
关于对自己诗歌的诠释与认知,也一直是我在不断思考的问题。在当今高速的社会进程中,诗人作为社会的一分子,不能用简单的逃避或者与世隔绝的态度来回避内心对社会某些不良趋势和潮流的排斥。诗歌也同样如此,它是诗人必须用心去书写的文字,诗人需要诗歌这样一种文本方式,书写生命,书写人性,书写爱,书写内心的真切。因此诗人的内心会有痛苦,会很纠结,会很矛盾。而这样一些痛苦、纠结、矛盾,又让诗人获得对生命、对爱、对死亡的深刻认知。所谓题材与技巧都是外在的东西,只有作者的内心才是见血见肉的真战场。唯有内心的推动,才能有扣人心弦的作品,所以我崇尚本真的写作。一个真正的诗人,当他面对理想与现实的分崩离析,面对生活给予他的温暖与感伤,面对灵魂游离的痛与起落,势必会用他独特的、诗性的果敢撞击世界,用回旋、温暖、激越、渴望、忧伤来表现生命中的各种情态。
人,从降生到这个世界,就因为某种缺失而寻找。人的心灵,也就是从寻找开始。一旦进入寻找,人便发现生命存在太多残缺,心灵便会发出希望弥补残缺的理想指令。但是,现实却常常将心灵理想的指令拒之于门外。人于是就注定要活在各种残缺之中或对弥补的期待之中。面对残缺,诗人选择用诗歌来体现这种残缺的生命样态,用诗性来承载对残缺的弥补,用诗句彰显弥补残缺的渴望。它既可以是奋不顾身的莽撞与悲愤,也可以是蕴含感性的思考与执着。诗人、诗歌、诗性,这三者,就像燃烧的烈焰,用跳跃的爱的能量、用迸发的语言的精髓、用时光对生命的淬取,用诗的朴素与圣洁,为生命留下一道印记,为成长记录一段历程。我想,这应该是诗歌回报予生命的另一种特殊意义。
有时,生命就是一段记忆。如同有人记住了一根羽毛,有人记住的是一句诺言。对于诗人而言,不论羽毛之轻还是承诺之重,唯有至纯至美的所感和所在,才是他最是热切保护,甚至不惜以生命去捍卫的。在一个真正的诗人心里,所有美好和瞬间,都是对生命与心灵残缺的弥补,都是对生命与心灵的敬重。但遗憾的是,在现实的包围中,“美的东西,只有送得远远的。”才能得以保留。诗人用诗歌的帆船将所愿所爱的美以及对残缺的弥补,全都“送得远远的”,并把它们留在一个爱的位置,留在一个美好的位置,因为这样一个位置也是每个心灵无不期待的位置。而是诗人借着这样一程送往,自先抵达了那处诗意的深远和宁静,成就了一段生命残缺的美丽。这样一种情态,也算是一种诗性的心灵栖居吧。
记者:焉然你是20世纪80年代开始从事诗歌创作的,在那个年代,诗坛正出现了一个新的诗派,被称为“朦胧派”。以舒婷、顾城、北岛等为先驱者的一群青年诗人,他们受西方现代主义诗歌影响,借鉴一些西方现代派的表现手法,表达自己的感受、情绪与思考。他们所创作出来的诗歌,与当时诗坛盛行的现实主义或浪漫主义诗歌风格呈现截然不同的面貌。请焉然给我们读者谈谈那个时代盛行的“朦胧派”,对当时初涉诗歌创作的你,有那些重要影响?以及对你今后的诗歌创作道路,是否产生过一些指导性意义?
焉然:从时代层面来说,诗歌一直陪伴着我的成长。过去常从教科书上读到的当代的一批主流诗人,比如艾青、贺敬之、郭小川、臧克家。尔后才是八十年代读到的,北岛、芒克、舒婷、顾城、梁小斌们创作的朦胧诗群。
朦胧诗开始被大众接受并认同时,我正好中学毕业。青春澎湃的年龄,喜欢读激越的文字,如同蓬勃钟情于跳跃。当时读北岛、读舒婷、读顾城,第一感觉是与读艾青们全然不同。 “朦胧”将我带往了一条更长更远的路。那一路,我读到了曲折纠集的悲恸与歌吟,读到了崎岖呈现的果敢与深入,读到了命运赋予的执拗和脆弱。我喜欢北岛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喜欢舒婷的《致橡树》,也曾因为“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遐思不已。更慨叹于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当时对朦胧诗属于一种很单纯的痴迷,就觉得读这样的诗句内心会有一种强烈的震憾,感觉过瘾。尔后,年龄稍长了些,再读那些诗,又感觉多了些,有一种精神的承担和责任,还有一种生命的负重和使命。同时还感受到从诗行里透射出的,青春的犀利和莽撞,和面对命运的不羁和沉默。我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仅限于歌文本形式的变化,还有诗歌所体现的人生态度的变化。
作为一个新的写作时代,作为一种新兴诗派的写作形式,朦胧诗的兴起,毋容质疑是开创了一个全新的诗歌写作时代。无论在文本构建上还是主题发掘上,朦胧诗都达到了一个相对的成就高度。从它能够被广大读者所喜爱和接受,就说明传统的诗歌写作框架已被解构,这也充分体现了朦胧诗作为诗歌文本的流传价值。它使洋溢的青春和生命更加鲜活,它通过对传统诗歌的叛逆,将一种新的,充满时代气息的诗歌文本形式向大众传扬。是朦胧诗群的创作者们首先将物象暗示的种子撒向诗歌的广阔天空,用诗意的象征大胆地描述哲学的“浮世绘”。那些或激昂或惋转的文字,凸显出一个时代的印象,是那种决然而不泛温情的书写,引爆了整整一代人诗性的情感。
一首诗常常要凭借艺术的魔法来实现它容量的充分扩大。执意的追求意向作为一种个性彰显,也是诗人的价值观念和形态思维的汇聚,它决定了诗歌的形式和内容。在《酒的女人》中,我使用了一些“朦胧”的手法,借助酒与女人的表象,暗示平淡生活中蕴藏的思想深度。借“飞絮般”的情思,暗喻“浮云样”的情感,使“忧伤”的程度得到充分显露,再从“溢彩的酒液”中,领略品尝 “忘情的水”, 最后将“漠然和浓冽勾兑成痴狂”,用情不自禁的“沧然入喉”,达到“迷醉的酣畅”。整首诗歌刻画出一个女人历经冷暖,曾经沧海之后,最终化茧成蝶的本真生命样态。
浪漫是诗人的天性。浪漫赋予了诗歌独具的梦想形式。现在的诗坛,新现实主义写作盛行。但是,无论是崇尚新现实主义,还是拒绝和批判蒙昧主义,无论是“先锋诗”还是“朦胧诗”,始终不变的,是诗人对精神家园的向往和寄托。诗歌虽然不是历史,但面对当今,浮华甚嚣尘上,谁又能说,朦胧诗“不是永久的纪念”?
诗人焉然在济南大明湖畔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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