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诗儿童节前将集中推出“科学探险小说”系列 八旬科幻小说鼻祖不想停笔 今年83岁的刘兴诗早把医生的忠告忘在一边,埋头吃奶油蛋糕的样子很专注。那一刻,周围的世界好像都不存在了。 这个爱喝饮料、爱吃糖的老头儿最近很忙,他刚在河南野外考察时受伤,眼睛下面的伤口还没有拆线,就从成都飞到北京,在橡树湾第二书房做了一天的讲座,谈他的老本行地质勘探,谈孩子的教育。“六一”儿童节前,刘兴诗有一套“科学探险小说”要出,尽管这10本书不是新作,但在市场上已绝迹多年。更重要的是,刘兴诗没有停笔的意思,单是今年还会有一大堆科普、童话、小说创作计划,其中还包括给他长在国外的三个小孙子写书。 被拉进“科幻小说雇佣军” 刘兴诗原为成都理工大学教授,是中国第一代科幻作家。六十余年来,他的科普作品和科幻小说已达一百余种、260本。即便很多专业作家,也难达到这个创作数量。 刘兴诗喜欢别人叫他科普作家,反感科幻作家这个称谓,“别那么提,找个地缝钻下去算了,我写科幻是被‘拉壮丁’拉去的。” 早在上北大地质系时,刘兴诗就给《地理知识》写了一篇文章《中学生为什么学不好地理》,那是他发表的第一篇科普文章。文中他大胆批评了学生背什么“四大米市”、“四大古镇”这种死记硬背的学习方法。他认为,应该放开思维想问题,可以设想,如果没有印度板块的挤压,就没有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脉的隆起,我国西北气候将大不一样;如果喜马拉雅山脉不是在西南边陲,而是在东南,或是其他地方,中国气候又将产生什么变化呢?当时配发的编者按说,“这是一个学生写的,对教育体制提出了大问题。” 但刘兴诗还是没有想要写科幻,直到上世纪50年代,在“向科学进军”的口号下,出现了最早的中国科幻作品。他记得,由于缺乏作者,国内第一批科幻作者甚至是出版社编辑自己赤膊上阵。因为他和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很熟,编辑也拉他“入了伙儿”。“他们说,你也可以写科幻。所以我说,我其实是科幻小说的雇佣兵。”刘兴诗顽皮地大笑了起来。 以花岗岩脑袋“穷究于理” “我们学地质的脑袋是花岗岩,对待任何东西首先要研究,包括写科普、科幻,都是这样。”刘兴诗说,他一辈子都相信这个理儿:好的科普作品首先是自己研究出来的,不是别人研究出来的,更不是从百度上找来的。 “科学探险小说”系列中有一本叫《美洲来的哥伦布》,被认为是中国科幻小说“重科学”流派的代表作。这本书讲的是一位英国青年为了证明四千年前印第安人曾凭独木舟从美洲驶到欧洲,独自一人在无任何现代化设备可以借助的条件下,驾独木舟横渡大西洋。 其实,这是刘兴诗历经20年研究才面世的一部作品。 上世纪60年代初,刘兴诗读到英国地质学家莱伊尔所著的《地质学原理》,其中的一句话他至今都能背得出来:“当马丁湖的湖水抽干之后,泥潭中发现了八只独木舟。它们的大小和样式,和美洲的没有什么不同。” 刘兴诗说,他信奉“穷究于理,成就于工”,从地质学的角度,他推测这里的泥潭应该形成于4000多年前,那时候哥伦布还没有发现美洲新大陆。从考古学的角度看,两个没有接触过的原始民族,文物不可能完全雷同。“但这里怎么会有美洲样式的独木舟?难道有美洲的印第安人到过欧洲大陆?如果是这样,就不是哥伦布发现了美洲,而是美洲来的‘哥伦布’到了欧洲。”刘兴诗想,这是一段被遗忘的历史,对批判现代种族主义也有很大意义,值得一写。 即便如此,刘兴诗并不敢马上就写,“我在想,有没有偶然性——欧洲是否也有这种样式的独木舟?如果有,一切推理就不存在了。” 事实上,在上世纪60年代找到大量研究资料几乎不可能,结果,从1961年一直到1979年,刘兴诗等了整整18年才得出一个结论:“我根据大量资料,还向国内外考古界的朋友求证,才断定欧洲绝对没有美洲样式的独木舟。” 刘兴诗并没有去过墨西哥和英国,书中的很多细节都是通过资料研究而来。他认为,即便是科幻小说,细节也一定要真实,“我在书里提到的墨西哥博物馆里的每一件展品,一个都不假。还有英国湖区的自然环境、苏格兰一个峭壁的颜色……都是真实的。”后来,他又通过一些英国友人提供的资料,证实了这些独木舟是在Blackpool附近一个地点发现的,最终于1980年决定动笔。 写科普要有敢下地狱的精神 写科普是刘兴诗多年的坚守,他以诗化的语言写中国和世界的历史、地理、文化,为孩子们传递真善美,他的“讲给孩子们的”系列更被视为第一套真正意义上科学家写给孩子们的书。刘兴诗说,他目前正在写《中国海洋》,本月即将收尾。到时,这个系列的14种、49本书将全部出齐。 写科普60多年,但在刘兴诗看来,“写科普不仅是跌份的问题,还要有敢于下地狱的精神,这个事太危险了。” “你只要写一篇科普,整个名声都败了。”这句话并不是夸大,而是刘兴诗的亲身经历。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写科普的刘兴诗仍被认为是有名利思想,被认为干的不是正经事儿。 刘兴诗写科普名声在外的时候,学校有关部门专门搜集他的作品,经过群众评议,制定了一个周密方案:以一字一元计算刘兴诗的稿费所得,要求他稿费上交学校科研处40%,上交系里30%,还要给教研室全体同仁20%,最后10%才是他自己的。“人家都在工作,你在写科普,大家都不答应。”刘兴诗说。 但刘兴诗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番,每千字稿费只有4元到几十元,没有那么高的稿费标准,但大家并不相信,他最后只好说:“得了,你们帮我领吧。”学校财务科果真出面,直接到银行把稿费卡下来,还要求他不准瞒产,不准独吞。 刘兴诗的“恶名”甚至流传在外,有一次他到上海少儿社,编辑告诉他,学校发来了函:“我校刘兴诗,长期不务正业,从事非法创作,民愤极大,请将其稿费寄交我校,进行严肃处理。”这些往事如今在刘兴诗看来,令人啼笑皆非。 即便到了21世纪的当下,刘兴诗的科普创作依然不被人理解,“我跟北大好几个大教授说,你们闲着没事,写点东西吧。他们笑笑说,干这个干嘛?”《讲给孩子的中国大自然》系列2011年曾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一位大专家竟开玩笑道:“你什么玩意儿获奖了?又是骗小孩的吧。” “做地质工作很重要,找到一个矿我当然高兴,但为孩子们写科普意义更大,写科普对我来说是一种社会义务,也是一种兴趣。”刘兴诗说,这样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 谈科幻 在荒诞外衣下,应有颗严肃的心 幻想要有根据,如果什么都没有,就变成了胡说八道,就成玄幻了。 科幻实际上是浪漫文学的一种,只不过是通过折射的方式反映现实生活。如果不反映现实生活,那就是断线的风筝、无本之木。我觉得,现在很多科幻作家不太理解这个问题,现在的科幻基本上是玄幻,忘记了科幻应该是在荒诞的外衣下,有一颗严肃的心,还应该有值得思考的问题。 谈科普 伪科学书籍在坊间泛滥成灾 这些年还有人打着“科普”之名,行反科学之实,大讲特讲什么“北纬30度之谜”、“诺亚方舟之谜”等等“千古之谜”。北纬30度不过就是一条普通的纬度,有什么千古疑谜?简直就是胡扯。这样的伪科学书籍在坊间泛滥成灾,不是从科学的角度越讲越清楚,而是故弄玄虚,越说越糊涂,把纯洁的青少年引入歧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