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由三联书店出版陆键生的《陈寅恪的最后20年》在一定程度上使人们重新认识了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往后对其著述及思想的研究也是不断增加,去年,三联书店又重新出版了修订版,为此在陈寅恪先生124周年诞辰之际,记者采访了作家陆键生,探讨了关于独立自由思想的话题。 晶报:《陈寅恪的最后20年》一书中你是想告诉读者什么样的故事? 陆键生:说是故事,在学理上或不严谨。因为这些“故事”,就是曾经存在过的历史事实,而且是真实、有代表性的历史。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些历史被遮掩。即使在当时,这些正在发生的事情,也是不能公开说的。也就是——历史正在发生,而忌讳已如影追随。但它们却构成了那个时代历史的主要一面。《陈寅恪的最后20年》一书,只是努力重现久被埋没的一段历史。 晶报:在如今盛产“大师”的时代,今天再谈陈寅恪先生之独立自由精神有必要吗? 陆键生:独立自由精神,应该是人类文明史上的“天赋秉性”。它不会受到时代背景、情势环境等所谓外在的影响而被淹没。今天,若有“是否还需要、是否还有用”一类的疑问,可以相信,不用等待多少年,站在时间长河的高度回视古今,就能发现这类的疑问很可笑。 晶报:是不是有独立自由就好了? 陆键生:“独立自由”实际在不同的语境下有不同的含义。平常生活中人们所说的独立自由,很可能仅指一些具体的行为;而在思想领域上所指的独立自由,则关乎人性、人权、以及人类文明的普遍价值。在后者,就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人类文明价值认同的问题。答案是不言自喻的。 晶报:在这个务实的时代依然默默无闻在潜心做学问的人还有吗? 陆键生:有。应该有许多。所谓文化,可以比喻为冰山。深藏着的是它的庞大山体,浮在水面上的只是它很少的一部分。任何时代,都有潜心做学问的人。对于这些人来说,学问不一定是人生的全部,但必定是他们毕生所爱。而将学问视作人生全部的人——另再加上才华,基本上就是浮在水面上的人。但支撑着一个时代文化灵魂的,必然是庞大的水下冰山之体。 晶报:国学在今天这个务实的社会,还有意义吗? 陆键生:我们可以发现,近现代以来,无论是中国危亡之际抑或是国力重振之时,都出现了“振兴国学”的呼声。这就说明了一个百年来非常奇特的历史现象,无论是处于“危亡”或“振兴”的历史阶段,剧变的中国,都使这个民族失去了一个安静的灵魂。而重寻传统与历史,乃是能快捷找到精神暂有寄身之处的一个路径。百多年来的任何一次“国学”呼声,概莫能外。在今天,尤其能看出民族灵魂的不安,到了何种程度。至于“国学”能否补救,以及它有多大的实际意义,恐怕要等许多年后才能总结。因为,中国仍在剧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