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说:他们是喜悦而沉默的一群,喜悦是因为小小的收获,喜悦是因为一年忙到头,终于有几天闲活日子可过;喜悦是因为一年的艰辛与节衣缩食换来十几天好餐好食和一身虽样式陈旧却崭新的衣裳和几叠皱皱的中额票子;沉默却是因为那不可预知的明天和明年,那一年到头的苦痛与寂寞,那水肿的腿和红肿的手,那空空的眼神和落寂的背影,那夜半悄悄擦去眼角浊泪的辛酸。 爸爸说:他们是社会最底层的一群,你就算再低,也没有比他们更低的支撑点了,你埋怨他们没有素质,吃饭声响得震天,喝水声响得震天,睡觉声、说话声什么的都响得震天,你埋怨他们连起码的礼节都不注意,都拘束异常;那是因为你也只关心了这个中国最庞大的、占人口绝大多数的群体的标,而非本;他们的艰辛,远非你一句抱怨所能代表;衣食足而知荣辱,一个拿生存当成主要生活目标的群体,为生活苦苦挣扎而奋斗的群体,你要求礼节,那只能说明你弱智或者残忍。 叔叔说:天气冷啊!快过来烤烤,然后就是满把的瓜子给你。欣喜的表情写满脸上。叔叔的一句话让我震惊当场:他们就是一种庄稼的,你再怎么他,他还是一个种庄稼的。叔叔听着我说话时默默地笑,让我想起了那些:最底层的一群:喜悦而沉默的一群;还有叔叔那句:天气冷啊! 舅舅是文化局局长、爸爸是商人、叔叔是一个十足的典型农民;他们,也就是农民和农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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