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家谍战封笔之作面世”—昨天下午，著名作家麦家新书《刀尖》发布会在北京图书大厦举行，现场悬挂的红色条幅上的几个大字，似乎预示着他写作生涯中一个重要阶段的终结。
　　
　　由于父亲的去世和连日的劳累,前天到京的麦家发烧了；他甚至迷糊到了一度不知道自己名字和年龄的程度。随着新书发布会的临近，他一直在“祈祷”，希望自己能够尽快退烧。
　　
　　果然，在这场发布会开始前1个小时，麦家的脑子变得清醒了。此时的他，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也因此显得更加真诚。谈到这本新书的写作，麦家三次提到一个旁人总要回避的词汇：羞愧。
　　
　　说它伟大，我很羞愧
　　
　　新书发布会一开始，主持人便盛赞说，这本耗时8年创作而成的《刀尖》是一部“伟大的作品”。话音未落，便被麦家打断了：“我有点儿听不下去，说它是伟大的小说，我很羞愧。”
　　
　　在麦家看来，当前有些作家存在一种错误的态度，就是将所有的东西渺小化，“高尚变得卑下，或者说失去了高尚的魅力。”他直言不讳地说，自己从不相信这样的作家能够写出伟大的作品。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沉重：“伟大的作品都是用心写作。”在他看来，现在一些作家的心完全被遮蔽了，什么都愿意将就，“作家在往天上寻找根，寻找家，心失去了家园。”
　　
　　自己以往的作品被统统冠以“谍战小说”的招牌，麦家觉得这其实也是一种“将就”。
　　
　　“谍战小说是直面刀枪和死亡，人的生命可能随时都会结束，而我的小说主人公都是国家用重兵保护，像熊猫一样被养起来，他们没有面对刀枪，他们面对的是墙壁，十年面壁在破译密码，他们生命一点儿都没有危险。”将这样的题材说成是“谍战”，他觉得名不副实。
　　
　　但是，从《解密》、《暗算》、《风语》一路写下来，到了如今的这部《刀尖》，麦家倒是认为自己总算写成了一部真正的谍战小说，“这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愿意承认的谍战小说。”
　　
　　争议纷纷，感到羞愧
　　
　　因为在《刀尖》中第一次采用了口语化写作的风格，在新书问世之前，一些读过《收获》杂志上连载内容的读者便批评说，“得了茅盾文学奖之后，麦家背叛了文学。”昨天，麦家予以回应：“作为还未完全‘出嫁’的新书，《刀尖》已经争议纷纷，因此，对这部作品冠以‘伟大’，更让我感到羞愧。”
　　
　　在批评他的读者看来，口语化写作是缺少文学性的。对此，麦家自己揭开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2003年，我开始写第一稿，4个月写了16万字，和过去不同，这是一次特殊的创作。”原来，这是一部麦家受老首长王亚坤夫妇委托的规定性创作。那年夏天，这两位解放前曾经从事地下工作的老党员找到他，随身还提来一箱子材料，希望他能写写“箱子里的事情”。
　　
　　起初，麦家把这部小说命名为《两个老牌特务的底牌》，其中四分之三的内容都是他个人的想象与虚构。但两位老人不满意，他们希望真实还原这段历史。麦家没有接受老人的说法，这件事随后不了了之。
　　
　　5年之后，王亚坤夫妇又找到了麦家。这一次他们带来的资料，是上次的10倍之多。“那是他们东奔西走，寻寻觅觅找来的，他们甚至搜来了父辈用过的收音机。”老人的举动，挑起了麦家二次创作的冲动。
　　
　　“我用他们提供的碎片做成了残缺的杯子，其中的漏洞需要用我的想象，或者用我的感情、用我的所谓功夫去弥补，这种创作更难。”麦家称，与靠想象力补漏洞一样，口语化写作其实也是瞎猫碰死老鼠，“或者说我迫于王氏夫妇不停催压下临时找到的办法，因为他们希望我真实还原那段历史，这种真实性、还原性，只有让主人公自己出来讲。”
　　
　　版税新闻，让人羞愧
　　
　　大概在三四个月前，《刀尖》出版商、北京磨铁图书有限公司总裁沈浩波在微博上透露，《刀尖》的版税是零首付。麦家说，之所以采取版税零首付这种相对极端的方式，是对磨铁的信任，更是对自己的尊重。“此前《风语》被报道签下500万元版税，后来又变成1000万元，从报道上看让人很羞愧。”
　　
　　那些报道似乎带给麦家强烈的刺激。“这给人感觉我完全是为钱写作，其实我根本不是为钱写作，我也不需要钱，我有钱。”麦家说，当时《风语》签的合同是50万册开印，出版方付16%的版税，“一部书36元，50万册一共是240多万元，两部是大约500万元。那时我说过要写4本，有记者就推算要付1000万元。但事实上，《风语3》搁浅下来了。”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麦家甚至强调：“作家为钱写作是最低俗的事，可以为名写作，不能为钱写作。如果为钱，以我这种智商，以我这种人脉，我不写作会挣更多的钱。”
　　
　　“我希望我的写作不完全是跟商业相关的，而是跟我内心相关的。”麦家坦言，他现在最大的困境，是所谓谍战小说写得太多，自身积累的材料和感情已越来越稀薄，如果再写下去，难免出现自我重复。麦家在寻找新的突破口，“但是，到底是单独写爱情好，还是单独写武侠好，还是把爱情和武侠糅在一起写，这个问题三年我都没想明白。”
　　
　　先睹为快
　　
　　一段“刀尖上行走”的冒险
　　
　　抗战时期，日军医学专家腾村正秘制一种大规模用于中国儿童的特殊药物，服用者将大脑萎缩，破坏神经组织，心甘情愿被奴役。延安、重庆均获知了这一险恶计划，分别派出高级特工林婴婴和金深水，以粉碎日寇的阴谋。一段残酷的冒险就此展开，从那刻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喷嚏都可能让他们人头落地。
　　
　　“左手刀尖，右手女人；左手鲜花，右手鲜血”是主角金深水最真实的写照。他一方面要在工作上周旋于日本反间谍小组、汪伪政府、国统和共产党之间；另一方面，在感情上更要平衡于远山静子、刘小颖、革灵、林婴婴等各色女子。所有理想和情感纠葛，被抑制的爱情、被扭曲的人性、被蒙蔽的阴谋，构成那个特殊年代最危险的工作：刀尖上行走。（记者路艳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