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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红小札:俞平伯的一悔

时间:2010-01-30 21:20来源:半壁江原创文学网 作者:刀丛中的小诗 点击:
自从俞平伯老的临终忏悔发表以来,红学界里几阵秋凉,依然一片繁荣飞腾的景象。在这十多年来,譬如说某人,就曾把自己的大作翻来覆去地几阵猛炒,变换出几个花样再来出版。而借玉通灵、为钱辛苦,在任何时代都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刚上幼稚园不久的小孩也

  自从俞平伯老的临终忏悔发表以来,红学界里几阵秋凉,依然一片繁荣飞腾的景象。在这十多年来,譬如说某人,就曾把自己的大作翻来覆去地几阵猛炒,变换出几个花样再来出版。而“借玉通灵”、“为钱辛苦”,在任何时代都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刚上幼稚园不久的小孩也常常因为吃饭问题和家长们讨价还价,不给钱或钱给的不够多就罢吃。何况还是什么什么的……所以只能说,哈哈。

 
    俞老的这番话,虽然已属于上个世纪的陈迹,但毕竟离现在还不是太远,到头来真正能够重视这句话的人恐怕是不多了。当同是“苏州五老”王伯祥的公子王湜华先生将俞平伯临终遗言的内容在《〈红楼梦〉学刊》1991年第二辑中披露后,随即受到一些学者的质疑和责难,而现在的很多人,也觉得不理解。其外孙韦柰就曾以一个当事人的名义打打“围场”,说俞平伯的遗言中“象‘胡适、俞平伯有罪’这样的话,并不可完全认真对待,因为那毕竟是他病中的呓语,是走火入魔的极端。”其实这里面做好人的成分还是居多,不忍心一下子就砸了那么多人的饭碗。
 
    但是在另一篇同样是韦柰先生的回忆中,1990年6月病重后,处在半昏迷状态中的俞老每次见到他,总重复说一句话:“你要写很长很长的文章,写好后拿给我看。”那时,这话让韦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经过反复断断续续的对话,韦柰终于弄清了他的想法,他要重新评价后四十回。并且用颤抖的手写下:“胡适、俞平伯是腰斩红楼梦的,有罪。程伟元、高鹗是保全红楼梦的,有功。大是大非,千秋功罪,难于辞达。”他还亲口对韦柰的母亲俞成说:“我不能写了,由你们完成,不写完它,我不能死!”再联系到俞平伯在《乐知儿语说红楼》所写的一些文字,“(我在红学上)迷误后人,这是我生平的悲愧之一。”“一切红学都是反《红楼梦》的。”“笔者躬逢(红学)其盛,参与此役,谬种流传,贻误后生,十分悲愧,必须忏悔。”“(考证派红学)下笔愈多,去题愈远。”以及1986年在为他从事学术活动六十五周年召开的庆祝大会上所说:“……既已无一不佳了,就或误把缺点看作优点;明明是漏洞,却说中有微言。我自己每犯这样的毛病,比猜笨谜的,怕高不了多少。……如能把距离放远些,或从另一角度来看,则可避免许多烟雾,而《红楼梦》的真相亦可以稍稍澄清了。”而实实较来,却有一种浓重的悲哀。
 
    因为人,毕竟只能面临一次死亡。而在死亡悄然来临之际,对于自己的一生,是选择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呢?
 
    我曾经有过厚厚的一本《世界名人死亡辞典》,也曾搜求到一些关于名人死亡以及遗言的书,对于这“早不来迟不来:甚至是必然的死亡并不是存了许多的偏爱,而更多是一种好奇,看到一本本人生的大书悄然阖上了最后一页,死亡更像是“一位异想天开的演员,更经常地改变着面具和服饰。”但毫无疑问的是,一个人的死亡最终还是与他的一生相吻合的。对于名人来说所不同的是,多了一些心灵的坦荡和畅所欲言的真实。所以俞老的这番话,对于眼下冒着泡的红学界,仍是一些不无适宜的针砭,那是让身陷迷沼的人感到痛和震撼,能够拔出一只脚来,知道自己那些可爱的臆想,缺乏实际的考证,执着的梦等等,仅仅只是一些臆想,一些梦而已。并且这针砭首先要施于自己,这就是俞老崇高的人格所无法超越的所在了。
 
    所以,再细细地推敲这番话,非但不是什么昏话梦话,糊涂话玩笑话,而是再也清醒不过的明白话,切实话。但在中国,惟独说出这实在话,是最容易遭受到非议和攻击的,所以千百年来,庙堂里依然供奉的是孔子木乃伊一样干巴巴的塑像。你看,李卓吾那样的疯子他们就承受不了;金圣叹是足够放浪形骸的,在同郡名士归庄的陛下,必欲诛之而后快;而曹雪芹身处封建末世的“畸人”,也因为写了一部《红楼梦》,子孙也被传说为“乱党”;而高鹗这个唯一的还能让我们从《红楼梦》里读到一些悲剧气息的续补者,生前很少被人理解,甚至是今天,还得背上“阴谋家”的恶谥,在一些别有用心的嘲骂声中,却成了《红楼梦》历史上最大的罪人!而在现代人的脑子里,无非是高鹗“僭越”在前,以致后代人都无所事事了。所以他们要抬出标明为曹雪芹的金身塑像,把《红楼梦》翻来覆去再鼓捣个几十遍,其实他们只需要顶礼,他们只需要膜拜,他们只需要乳头!
 
    但终究还是一种极其无聊的破坏。比如某位不甘寂寞的老先生曾费数十年之功码出厚厚的几大本《石头记会真》,这在红学史上看起来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但是象我这样的读者是不需要这个,不仅是因为价钱昂贵到不能买,而我仅仅只需要一个比较可读的本子,一个尽管与原作有些偏差总算还不错的结局来收煞,哪管它真或假有还无呢?而这一些,不管是那位爱哭爱恼爱提供下半截预告的脂小姐所部能给予,就是那位好摆架子的畸老头,本来他有充分的续书和补书的理由,但他只会大声嚷嚷“删去删去”,吝啬到连一点提纲都不肯流传下来去启发后人;而现在的人,除了在有限的伏线里去剔求结局,在相互模仿中去花大力气。附会的忙着附会,捏造的忙着捏造,有如热锅上忙的团团转的蚂蚁。光曹雪芹的一个籍贯问题,每一次乱烘烘闹罢,都要缀上许多毫不关联的地名。怎不禁惹人发问:在满清治下的广袤国土上,究竟有多少唤做曹雪芹的黑胖子?
 
    而红楼梦依然未完,因为未完,至少可以一天天汗流浃背地争论下去,一直到在地底下挖掘出真本全本的《红楼梦》为止,如若不然,那就只有一起耗到世界末日了;但红楼毕竟还是完了,就象有生必有死、有光必有影、有梦必有醒一样。即使是有了一个不怎么恰当地结局,但我们还是清晰地感触到了宝玉醒过来后的沉沉呼吸,和着繁花一起苍老的青春还有背影,以及在某个异常寒冷的冬日脸上突然奔涌的泪水,这就是梦醒时无路可走的悲哀。即使是还会妥协还会软弱,即使是雪地也不够完全,而我们所能容身的这个世界,又有哪一样是十分完美的呢?一次执着,就是一层魔障,看近来一些打着什么“真梦”“解梦”滥觞于世的好事者,倘使没有带着新鲜术语舶来名词那种野蛮的切入,怕又要因着三两条“脂批”,几句只言片语,大呼猛进一扫而空了罢!
 
    好在还有俞老临终时的这番话,以及他老来时的许多沉痛之言,虽然一时里外面太吵太乱,但在时间的长河里,总算是可以永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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