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年末将近,大大小小的峰会总是接踵而至,远的不说,仅11月中旬的前5天,亚太地区就接连召开了三次高规格峰会——11月10-11日的中国北京APEC峰会,13-14日的缅甸仰光东亚峰会(EAS),和15-16日澳大利亚布里斯班G20峰会,照例两天一出,一些“名角”不得不辛苦备至、疲于奔命,如加拿大总理哈珀因特殊原因11月11日必须出席渥太华国会山庄前举行的国殇日纪念仪式,就只能不等APEC终场便往回赶,为烈士们默哀甫毕便急匆匆收拾行李兵发澳洲去者。他远不是最辛苦的,要知道身兼国家元首、政府首脑二任的美国总统奥巴马,可是连轴转地跑齐了以上三站。 《左传》里说得好,一鼓而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澳大利亚布里斯班召开的G20峰会,与会嘉宾固然是最多的,却正逢上这个“三竭”的尴尬,尽管考拉抱起来颇为可爱,头天开幕次日闭幕的两场“菲林谋杀秀”大家也能堆出一脸笑容,但峰会成功却总让人感觉到有些干巴巴的。 G20的主旨是工业化国家和新兴国家一起谈论全球经济治理,寻找推动全球经济发展的方法,而在这些方面,本届峰会最大的成果,是在宣言中列入“未来5年全球经济增长率应在当前预测基础上额外增加2.1%”的硬目标,以及强调“各国应吸引投资扩大基础设施建设”,其次,则是共同打击偷税漏税,加强对金融领域监管以避免新一轮金融危机出现、降低贸易壁垒、共同应对气候变化,等等。 然而这些次第罗列的成果、共识,恐只是“看上去很美”。 如果说2009年G20伦敦峰会上喊出“加强金融监管”的口号曾令全球感到振奋的话,如今再听见这样的老生常谈,人们恐只能一笑置之。尽管此次G20甚至列出了监管影子银行的时间表。5年过去了,金融危机的伤疤还没好,“杠杆之痛”已被忘了个八九不离十。从“次贷”到对冲基金,从金融泡沫到量化宽松,曾导致一轮轮金融危机的监管漏洞、薄弱点,如今疏漏薄弱依旧,所谓“国际金融新秩序”不过变成了一个在变革面前进两步退一步半的“老爷车”,和一个尚只具雏形的、另起的“新炉灶”,很显然,G20的初衷并非如此——人们的本意,是一个崭新的、能充分反应全球经济版图现实的金融新秩序,而不是“两个秩序”。 降低贸易壁垒和共同打击偷漏税,都是从冷战结束之初甚至更早,就一谈再谈的老话题,当然也照例是一误再误。正如一些分析家所言,动辄“拖堂”的WTO专业性对话尚无能为力,把大部分时间用于作秀的G20平台又能如何——别的不说,去年WTO的巴厘岛共识,“识而不共”扯皮至今,也差不多快一年了吧? 至于气候应对问题则更是如此,除了“拖堂”,东道主澳大利亚本身就是对这一话题一贯最无兴趣的国家之一,这样的“共识”,恐怕未必比此前中美两国单独达成的减排共识,更具实际价值。 甚至那个被隆重推出的“2.1%”也并不那么鼓舞人心:此前IMF总裁拉加德就对此大泼冷水,说经合组织(OECD)1.8% 的增长目标已经足够,“宣布提高增长目标不是G20需要做的事”,尽管最终的宣言把原本提议的2.0%目标上调至2.1%,但许多观察家还是提不起劲头——人们所期待G20去做的,是找到经济可持续增长的办法,而不是告诉大家“你必须让自己富足起来”,却既不告诉别人怎样才能变富,更不帮助别人真正去富起来。 此外,乌克兰危机、马航MH17航班责任追究、叙利亚和伊拉克局势等政治问题,显然对会议氛围构成压力。正如,加拿大智库G20研究组(? G20 Research Group ?)联合负责人柯顿(John Kirton)所言,G20并非讨论解决政治危机的理想场所,相反,后者可能影响与会者在经济和全球治理问题上达成共识的意愿。此次短短两天的峰会,“俄军舰毕竟会场”、“普京会提前退席”等传闻不胫而走,抢走了峰会不少人气。 难道G20如某些分析家所言,成了个聊胜于无的“务虚”平台? 实际上G20的理念早在1999年底就推出,但直到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酝酿中的“工业化国家与新兴国家”讨论合作模式,才最终酝酿成熟,并被发扬光大。可以说,是全球性金融危机,拯救了原本沦为边缘化冷门的G20概念,又是这种将工业化国家和新兴国家聚集一堂的平台及其讨论方式,在金融危机肆虐的最关键时刻安定了人心,从某种意义上拉了各国一把。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随着金融危机所造成的影响缓慢消退,人们对G20平台的优势逐渐淡漠,而对其的缺陷却看得格外清晰。 或许只有当危机再度近迫,各方各面才能就“是否需要工业化国家和新兴国家携手治理”重新达成共识,或许也只有到了那时候,G20才能重新“得救”,恢复昔日的活力和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