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个《百篇短文集》完成,开始第5个《集》了。因为《集》的开始按拼音字母排列,第1篇应A字头,于是想起在上海学会的唯一一句上海话“阿拉”,用A字头的《阿拉还要写》做标题,同时又借以抒发“家乡”情结。
我不是上海人,但在上海一口气生活过七年,后来还断断续续去过,加起来又好几年,气候、人情、风俗习惯了,能勉强算半个上海“阿拉”吧。
我这人很笨,许多地方呆过都没学会当地的方言。在农村参加“社教”半年多,同去的同事地方话之准确度可以乱真,我却只学会两个字:“绑身”。“绑身”指棉衣,意思一定是把身体“绑”得结结实实不透风保持暖暖和和,名副其实。
再勉强则有“落水”。天上落水当然就是下雨,不那么文绉绉却很准确。“阿拉”不知道是怎么来的,瞎猜,婴儿的最初发音是“阿”音吧。
五星红旗升起不足一年子去上海。从没离开过家乡,一个人从山洼突然来到灯红酒绿的“冒险家的乐园”,眼花缭乱、蒙头转向,提心吊胆、战战兢兢。那时才满16岁。
一天,我从虹口一路问,找着了繁华的南京路,看见了国际饭店。它是我儿时最惊羡、向往的,在“洋袜子”“洋布”“洋火”的商标上看到过。
这样高呀!家乡的最高楼才四层,四面八方的乡下人成群结队进城看新鲜,一个个目瞪口呆。我还笑话他们觉得乡下人少见多怪。这时的我站在国际饭店下面仰头看,岂不如同那些乡下人一样目瞪口呆、少见多怪。
我站在国际饭店对面的人行道上,想数一数这高楼究竟一共有多少层,回家乡后好摆摆我见多识广,开始时还清楚,到了十多层就头昏眼花,越数越不清了,一次次用手指点着,眼累脖子酸胳膊肘麻了也还没数清楚。不知道有没有人笑话我:“这乡巴佬!”
仰头拗脖高处望,数数到底多少层;
滑溜一下帽落去,莫非忽来落帽风。
高高兴兴的离开家,坐汽车一路上被颠簸得受不了时候我还后悔过,觉得不该去上海。第二年进了学校,同学们在一起热热闹闹、嘻嘻哈哈,才不再后悔了,庆幸去了上海,那里有如此多的老师和名教授。
《感怀短文》开始写第5集了,心里非常高兴。古稀年没有白白消磨于吃喝玩中,不能叫做老有所为、老有所乐,至少可以叫做老有所依、老有所寄吧。
我不从事文字工作,古稀之人能从头起步还靠我几十年前注音符号ㄅ、ㄆ、ㄇ的功底,一个指头“点”出百万余字,不论好歹,至少精神可佳吧。尚且是“七十二岁从头越”。
我不断鼓励自己,给自己提神打气,于是信心百倍:一定继续写下去。七老八十的人除写感受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唯独感受、体验、曲折、坎坷多多的,所以起名叫做《七十年感怀短文》,如果还能坚持下去,还盼望改成《八十年感怀短文》。深深的祝愿自己这不值钱的生命能够熬到那个时候。
不写东西又成天的踩马路、游超市、看热闹,把人生的一年年消磨在大街小巷,耗费在超市里,浪费在看热闹里吗?
况且时代风云变幻,有风风火火、愁云惨雾,有振奋人心、凶年饥月,每回忆起来,“慷慨每难免,兴会淋漓至”,就忍不住抒发和敲敲打打进电脑里。
人家大包小包购物,用小推车推着,我即便购物,两个指头能提回家,那酸涩……再说,自从写文章以来,把风风火火的大跃进年代落下的失眠症治好了。吃过不少安眠药,连一个朋友治精神病的氯丙嗪给我也无济于事,轻则能睡4、5个小时,重则只能睡2、3个小时,甚至彻夜不眠。
写文章有如此神奇效果我何乐不为,怎能不坚持下去呢。有朋友原来劝我不要写,他们知道了写文章对我如此的好事后都反过来鼓励我继续写下去:“写了高兴就好!”
老伴和孩子总问我累不累,要我休息,为了怕他们为我担心,只好说不累。不累是假话,是怕他们为了我担心。
几乎一天到晚一个指头指指点点,指头不累眼睛累,眼睛不累脖子累,脖子不累腰累,腰不累屁股还累呢。不过虽然累我却心甘情愿,总比彻夜不眠好,何况还能自我陶醉,记录下逝去岁月的生活遗痕,今后没事时能翻来覆去浏览,借此回忆与自得其乐。
自己适当调剂就是,一会儿停下来买菜,一会儿停下来洗菜,一会儿停下来切菜,一会儿停下来洗菜、切菜、炒菜,一会儿停下来吃饭、吃菜,劳逸结合嘛。有时候还在家跑跑跳跳、自说自话、喊喊叫叫。
自己都觉得好笑,七老八十的人这样没个“正经”,儿时这样没个“正经”会挨奶奶骂。如果是过去年代,年纪大的人得在儿孙面前正言厉色、正襟危坐,做个榜样。没奶奶了,也没孙子在身边,不必“正襟危坐”呵。
开始是写一两篇玩玩,接近百篇后打算完成百篇,后来又打算完成两个百篇,再又想凑满“三”这个吉利数。我就是如此的“得陇望蜀”“贪得无厌”。现在想想,干脆决心写下去,到头昏眼花为止,生命不息、敲键不止,更上一层楼,爬上五楼耍一番,管他古稀年还是耄耆年。
毕竟迈八十老翁年纪,脑子免不了稀里糊涂。比如我文章中的人称就常常前后矛盾,发稿后有帖子问,怎么一下子是“他”,一下子又是“我”?我写短文爱用第三人称,但明明是自己的经历,便难免情不由己的“掉”了进去,所以一会儿是“他”一会儿又是“我”,露了马脚。
明明是在写自己,常常把我称作他;
情不自禁写成我,网友奇怪怎么啦?
原来老汉近八旬,糊涂又老眼昏花;
一会是我一会他,蓦然回首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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