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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歌专访郭文斌:传统文化是我们的根本(5)

时间:2012-02-23 22:42来源:半壁江原创中文网 作者:郭文斌 点击:
和:现在西方人说,试一试吧,justtry。孩子们说这件事情我要不要做呢?老师说justtry。 郭:这说的是局部的,一定范围内的尝试。但大创造首先是由方向决定的。比如说我要去北京,那我肯定要向着北京,如果向着广州

  
  和:现在西方人说,试一试吧,justtry。孩子们说这件事情我要不要做呢?老师说justtry。
  
  郭:这说的是局部的,一定范围内的尝试。但大创造首先是由方向决定的。比如说我要去北京,那我肯定要向着北京,如果向着广州,是肯定到不了北京的。再说,有些事情,孩子是试不起的,比如杀人,你可以试一试吗?比如吸毒,你可以试一试吗?比如未婚先孕,你可以试一试吗?
  
  和:刚才你也说到了爱情,这是我们访谈的惯例,我想问问您对爱情的看法是什么?因为我们前面的访谈里张贤亮先生也谈的很精彩,王安忆也说过了,他们两个特别大的共同点就是认为不存在爱情。
  
  郭:对于爱情,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尊重并理解两位前辈的观点,但在我看来,爱情是存在的,而且它是永恒存在的。但是我认为“爱”和“情”是两个概念。我没有做过考训,就字面来看,“情”是“长青的心”,可见,“情”是让“心”“长青”的那个东西。而要想让心“长青”,最关键的是要有爱。那么,什么是爱?古人是怎么理解爱的呢?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把我的心拿出来给你,这派学者认为,那个繁体字中间的象形是“心”;还有一种说法,中间的那个象形是“胃”,什么意思?知冷知热啊。这倒是更像中国人理解的爱情,知冷知热。所以中国的爱情比较含蓄,因为它是一种知冷知热的方式。
  
  和:那就是互相心疼了。
  
  郭:对,所以,不管是“把我的心给你”还是“知冷知热”,我觉得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付出,都有一个利他在其中。因此,在我看来,爱是没有条件的付出。如果我今天对你好,心里就想着你明天也一定要对我好,在我看来,就不是爱。
  
  和:那是交换。
  
  郭:对,我们现在通常讲的爱,像这种情形的很多,我在中山大学讲完这个观点,就有一个学生站起来跟我讨论,他认为,如果不求回报,我的爱又有什么意义?
  
  和:爱就是无条件的付出但希望有回报。
  
  郭:我只能告诉他,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确实,当你真正体会过真爱,你就会觉得,爱本身就是意义,而且是最大的意义。
  
  真爱是不求回报的,那是类似一种母爱的东西,父爱也一样,所以它永恒。只要这种关系一建立,我是你的女儿,你是我的父亲,这种关系就是不变的。因此,我还真有些认同古人讲的女儿是父亲前世情人的说法,这种通过两世完成,最后变成一种纯粹的感情的时空穿梭,也许才是爱情。相比之下,今天的人们有些太心急了,第一次相见就说我喜欢你,第二次相见就说我爱你,第三次相见就说我要你,这是不是爱情?
  
  因此,“情”应该由“爱”做大前提,而“爱”是无条件的付出。如果不符合这两个标准,那都应该是打引号的爱情。因此,我们现在谈论的更多的不是根本意义上的爱情。大前提:无条件的付出!
  
  和:很特别,你的回答很特别,和你前面的理论是一致的。中国的传统文化对你的影响很深,就读书来说对你影响最大的作家或作品是什么?
  
  郭: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生我、长我、养我的那片土地,是父老乡亲。
  
  和:有什么具体作品没有呢?
  
  郭: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我这两年在讲的民间传统。民间传统是和大地离得最近的那一层。当你生下来,也许没有书读,但你不可避免地在接受民间传统。这一部分是最重要的。比如说,在上学之前,在父母的被窝里面听到的那些,在乡邻家的红白喜事时感觉到的那些,在父亲写的大红对联上看到的那些,等等。这是“人文”部分,更不要说“天文”了。
  
  日月无声,昼夜放光。
  
  天地不语,万物生长。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君子盛德,耕耘无声。
  
  如来境界,无有边际。
  
  有情众生,知泽知惠。
  
  谨具牺牲,顶香奉献。
  
  聊表寸心,伏请尚飨!
  
  这是《农历》中“大先生”在中秋祭礼上读的一段话,你说,那无声的日月,不语的天地,无言的桃李,无声的耕耘,是不是一部部我们一生都无法读尽无法参透的大书呢?
  
  和:就是你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
  
  郭:对,现在看来,正是那些,成为我价值观的基础,也成了我为人为文的决定性导向。比如《农历》中,中秋节,“大先生”让五月和六月把从自家树上摘下来的梨分送给所有乡亲,姐弟俩当时还不情愿呢,谁想回来时包里装得更多。这本身就是一种最朴素最有效的受教育。再比如,过大年的时候,“大先生”要带着五月六月到无名氏的坟上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乱人坟上去烧些纸钱。还有大年初一黎明,“父亲”发现傻子家门上没有贴上对联,就把自家门上的揭下来去补贴。包括各种形式的祝福,仪式。等等。
  
  和:你觉不觉得你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很幸运?
  
  郭:我觉得可能在古代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的。
  
  和:古代并不是这样的完美社会。
  
  郭:我相信大多数都是这样,虽然他们并不一定都是“大先生”,很可能许多人都是文盲,但这不影响他们是大德智者。比如我小的时候,我的父母讲我奶奶那个时代,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是烧一瓦罐开水,放在马路边,再来干自家的活。那水是给过路的行人喝的。
  
  和:现在你在路边放一罐水,谁敢喝啊?
  
  郭:对,即使你真放,别人也不敢喝了。所以我觉得现在好好的传统就破了,随之产生的喜乐也破了,我们已经永远无法体会那“一瓦罐水”带来的喜悦了。
  
  和:从您现在所谈论的,对您有影响的作家和物事,让我觉得你对小说是不会再有什么兴趣了。我想将来你也不会再写小说了吧?
  
  郭:有这种可能,但也不一定。
  
  和:那你不觉得一个有才华的作家,放弃了他本来做得很好的东西,转而来宣传这种教化,就是说从一个写作者,向一个教师转化,是否有点儿可惜?
  
  郭:我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才华的作家,也不觉得是一个教师,我更愿意把自己看成是一个传统的义工。我到现在也没有说一定要放弃什么或者选择什么,我是比较接受一种就像农历中庄稼或者树木生长的那种方式,该开花的时候就开花,该结果的时候就结果,现在该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和:不想刻意为之,只想顺其自然。
  
  郭:对,比如今天有一个人需要我去和他谈心,他很痛苦,很可能马上就要崩溃了,需要跟我聊一聊安详,那我觉得跟他聊天就是头等大事,我肯定不能因为我正有一个写作计划而拒绝他的诉求。
  
  和:如果一个人很痛苦特别想读到你写的长篇小说呢?会不会为了他写新的?
  
  郭:那当然,那我也许还会写下去,我觉得对一个作家来讲,还是开头那句话,缺什么去补什么吧。
  
  和:你希望自己的一生是什么样?
  
  郭:我原来曾经设计过自己的一生,但是现在不愿意了。我更愿意有一种现场感,就是说时时刻刻都在现场,把这一刻做为永恒。因为现场是快乐的前提,或者说现场本身就是快乐。有那么一些日子,我寻寻觅觅拼拼打打却从来不快乐。现在,我更愿意把自己从不快乐到比较快乐的这个过程分享给读者。所以,我现在常常唠叨:我们追求权力难道不是为了追求权力带来的喜悦吗?我们追求财富难道不是为了追求财富带来的喜悦吗?我们追求爱情难道不是为了追求爱情带来的喜悦吗?但是,如果这一刻,我们就在喜悦中,我们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现场就是永恒。
  
  和:你今天说得很好,受益匪浅。原来对您的理解里面比较模糊的地方也感觉清晰多了。还有一个问题,西海固是一个很贫困的地方,但是在您的作品里我没有感受到这个东西,反而感受到那地方所带来的朴素、宁静和纯粹,这是你自己回望过去的感受?还是文学加工后的效果?
  
  郭:在我看来,贫困压根就是一个假象。我这样说可能会引来许多人的反感,包括父老乡亲的。站着说话腰不疼,你现在日子好过了,来说这个话。但是我现在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一个人找不到自己真正的“富贵”,即便他是亿万富翁,他也是贫穷的;但一个人如果真的找到他自己本原意义上的“富贵”之后,他可能一贫如洗,但是他是富有的。
  
  和:这是精神带来的富有,像特莱莎嬷嬷。
  
  郭:从社会学意义上来讲,西海固确实是一个贫困的地方。甚至被联合国官员认为那里没有人类生存的基本条件。但是我确实在那个地方感受到了可能在别的地方感受不到的“富贵”。我特别感谢上苍把我降生在西海固那个地方。
  
  和:给了你对生活理解的诗意。对于你这个人来说,可能把你生在哪儿你都要感恩。
  
  郭:但是如果上苍把我降生在北京、上海或者纽约,那就很可能没有《农历》这本书。
  
  和:但你可能会换角度写出别的作品,而心里同样感恩。
  
  郭:你这样讲,拓展了我的思维。我在感恩西海固的时候进入了一种执着,感谢你对我的矫正。
  
  和:能否请您对《黄河文学》的读者们说一句话?
  
  郭: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读者,只有知音,既是知音,就无须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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