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当代著名作家梁晓声时政作品《真历史在民间》出版上市,书中记述了他近半个世纪以来亲身经历过的一些历史事件,并考察日本、美国等海外国家社会状况。《真历史在民间》出版后获得较大反响。22日下午,梁晓声接受中新网书面采访。谈到自己近年来文风渐趋温和的相关问题,梁晓声颇具哲理的表示:“我的牙齿习惯于咬碎一切坚硬的带壳的东西,而生活提供给我的新‘食物’,既不坚硬也不带壳”、“我愿做一扇敞开的窗、也愿做一面沉默的墙”。 谈女性角色:“当代女性”概念渐次模糊不清 梁晓声的新作在开篇即以观察中国女性的视角为切入点,描述了新中国成立后发生的一些历史事件。他总结道,与过往女性形象相比较,“当代女性”四个字,越来越成为模糊不清乃至颇显暖昧的概括:“除了性别,她们之中的任何一类几乎无法在其他诸方面‘代表’同性的姐妹们。” 究其原因,梁晓声认为,当代社会,似乎女性自身正在挖空心思地“艺术化”自己的身体:“一个站立在完全受自己权力控制的经济基础之上的女人,只要其貌不甚俗,其性情不甚劣,招募一位好丈夫实在并不困难。男人可以舍得花钱‘包装’他所爱的女人,渐多起来的女人们,也开始为男人们预设圈套了。当她们与男人的关系无望成为夫妻时,她们给予男人的每一份温柔,都要求男人们加倍地偿还以实惠。” “一个民族如果没有出息,不是因为女人在数量上太多,而是因为男人在质量上太劣。”梁晓声称,总有一天时代将宣布不需要太多的“书生”,“他们过剩了。而女人们也将宣布,她们看重的不止是男人的文凭和学历。” 谈网络发展:改变中国 对其“亦敬亦厌” 或许与现在很多作家不同,包括新书在内,梁晓声的作品基本都以手写形式完成。在网络日益发达的时代,梁晓声“触网”的频率很低:不上网、无微博。几年前,他曾应某网站之邀开设博客,却终究难以为继:“事实上我的手跟电脑的关系一点儿也不亲密,至今未敲出过一个字:发表的博文都是我先写在稿纸上。后来为此将文已送打字社,仍渐觉麻烦。” 不过,梁晓声也表示,尽管不上网,但他对网上言论的“不负责”早已有知。他毫不掩饰的给予网络如此评价:“奇树异花、正义审判往往与‘私刑’现象‘交相辉映’,穿插着骗子行径。我对它是亦敬亦厌。” “然而网络终究改变了中国,故我对敬是第一位的。有些朋友在博客中留言给我,我却因不会打字而从未回应过,一直心存内疚。”梁晓声调侃,这既悖情理亦有不公,不公平而悖情理之事,不可让它继续,“故此,我亦未开通微博、微信等意见表达的途径。” 而网络使意见表达途径更加日益透明且多元化的成果,也让梁晓声颇感欣慰。他从文学角度指出,那些令人崇敬的文学大师们一生也均致力于国家进步,即促进新时代速生:“新人倘不多起来,新时代终究不过是海市蜃楼。” 谈“泛娱乐化”:丧失庄重气质的民族将并不可爱 正是随着信息传播渠道的多样化,被美学家称之为“泛娱乐化”的时代脚步逐渐临近,“低俗”的批评字眼越来越多见诸媒体,“坚持严肃人文教育是否还有必要”也一直是各界讨论热点。梁晓声对此表示赞同:“‘好文化’如果影响了某些人,善良会沉淀在他们的身体里形成物质性的好人基因。那么他们的下一代一出生便也先天具有好基因了,亦即民间所言‘善根’。” 但梁晓声并不否认娱乐本身亦有高低雅俗之分。他略显忧虑地表示,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中国当代文化变得有些“娇滴滴”:“‘精神’似乎早已被‘气质’这个词取代,而‘气质’又早已和名牌商品的广告联姻。在现实生活中,中国人的不少后代,自以为成熟了文化了的他们,人性中都或多或少有着非洲狮的恶劣狮性。” 据此,梁晓声指出,没有幽默感的民族是缺乏亲和力的民族,但是丧失了庄重气质的民族也将是不可爱的。在他眼中,民族是需要文化培养的,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倘有太多的青年以活在“道德底线”上为最快意的活法的话,“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来说,实在堪忧。” 谈民间文化:一个理性的民间正在中国成熟 近年来,“民间历史”与“口述历史”等名词颇为盛行,梁晓声则以新作为例解释了民间记录历史较官方而言的不同之处。他表示,自己所谓的“民间”是将达官名流、富商们划入另册后所剩的那部分人:“一个社会有无希望,不仅要看精英是怎样的精英,也要看民间是怎样的民间。”同时,对何为“理性”的民间,梁晓声也给出了界定:它的运动不是情绪的宣泄,而要具有充分的理由,并且仍然理性。 令梁晓声感到欣慰的是,今日之民间正在觉醒,一个理性的民间正在中国成熟着。他说:“民间原本是比别的社会阶层更多温暖的一大部分人间,种种不堪回首的事大规模地发生于其中,实在是因为它被肮脏严重的污染了。理性的民间才是有真力量的民间,伸张正义的民间,才是受尊重的民间。这样的民间,才配是‘国之根’。” 作为民族性重要特征的民族文化,也是梁晓声关注的焦点。从事文学创作数十年,梁晓声的作品多以犀利、辛辣风格见长。然而,近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提到这些问题时,他的文风反而趋向“温和”,这在《生命启示录》、《中国人的淡定从何处来》等书中可略见一斑。 他以颇具哲理的语句指出,中国人所面临的矛盾,将在下一个世纪像地球上的能源危机一般空前严重:“许多种美的诞生是以另外许多种美的毁灭为代价的。我的牙齿习惯于咬碎一切坚硬的带壳的东西,而生活提供给我的新‘食物’,既不坚硬也不带壳。它是软的、黏的,还粘牙,容易消化却难以吸收。” 同样,梁晓声也认为,世间只有一样事物不会古老,那就是时间。他指出,宇宙间没有任何事物能真正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一千年以后金字塔和长城也许成为传说,珠峰会怎样很难预见。从这个角度出发,梁晓声直言愿做一扇敞开的窗、愿做一面沉默的墙:“更多的时候我宁愿是哑子,那么就不至于被迫开口,当众说话。”(上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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