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俎云霞:风雨中不会松开你的手

时间:2009-07-07 23:06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崔海昀 点击:
24岁那年,丈夫因工伤瘫痪在床,正值青春年华的她含泪选择留在丈夫身边。从此,照顾丈夫和一双年幼的儿子,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内容。28年来,她起早贪黑、里出外打,风里雨里带着一家人苦苦跋涉,终于开启了幸福的门扉。

 

听说了俎云霞的故事,不由被她的柔韧、坚强与善良所打动。在俎云霞装修一新的家里,她的丈夫杨长春衣着整洁坐在轮椅里,浑身上下清清爽爽,全然没有久病床上的萎靡。与记者聊起曾走过的苦难,俎云霞几度哽咽。她的小孙子不时从房间那头跑过来,为奶奶擦去泪水。搂着孩子,她破涕为笑,“无论吃过多少苦,看着现在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我就感到幸福、感到知足。”
 
丈夫工伤,曾经的港湾风雨飘摇
 
第一次随新婚丈夫杨长春从河南老家来到霍州辛置煤矿,在一孔山崖边的小窑洞前,杨长春对她说:“这就是我们的家了。”那一刻,对新生活怀有无限憧憬的俎云霞眼里掠过淡淡的失落。在河南老家,他们在一个村长大。从小父母离异、被二姨收养的她是个麻利勤快的姑娘,当媒人为他们提亲时,杨长春的继母嫌她“厉害”,不同意这门婚事。倔强的俎云霞为了给二姨争回这口气,抱着二姨做的几床被子,连婆家的门都没进,就随杨长春来到他上班的煤矿。然而,这里的境况,竟然连村里都不如。“那时,我也不懂啥叫爱,只知道嫁给他了,就要对他好,接受这样的生活。”每天,她把简陋的小窑洞收拾得窗明几净,听着窑外响起丈夫回家的脚步声,是她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几年后,他们有了两个可爱的儿子,为清贫的日子增添了许多快乐。
 
1982年,回河南老家探亲的俎云霞前脚刚到,丈夫的同事就急匆匆追来,“快回煤矿吧,杨长春出事故了——”一时被这个消息打懵了的她回过神来,拔腿就往车站跑。
 
当她怀里抱着一个、手里拽着一个,风尘仆仆出现在医院时,第一眼看到丈夫,一下子便瘫坐在地上——矿区医院的抢救室里,丈夫身上插满各种管子,昏迷不醒。工友们告诉俎云霞,杨长春下井维修井下溜子(井下运输工具)时,由于同事误启动了机器,他被挤在一根柱子与机器间,当即不省人事。曾经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静静躺在俎云霞的面前。她多想扑进那宽厚的胸膛,任泪水尽情地流。然而,那里再不是她避风的港湾,她必须独自撑起这个家。
 
经医院全力抢救,杨长春总算保住了生命,但医生预言,他以后的日子只能瘫在床上靠人照顾。听到这个消息,俎云霞喜极而泣:“他能活着就行,就算一直躺着,我们这个家也是完整的。”
 
半年多住院的时间里,丈夫插着胃管,一天要喂9次流食或半流食,俎云霞家里、医院两头忙碌,晚上,她先把两个孩子哄睡,再去医院照顾丈夫。一天晚上,大雨如注,在医院为丈夫喂饭的俎云霞想到睡在土窑洞里两个年幼的孩子,坐卧不安。一声响雷过后,她不顾一切冲回家中。刚进门,就听到窰顶发出异样的响声,情急之下,她一手抱一个孩子踹开门冲到院里,刚站稳脚,就听身后“轰隆”一声——那孔他们赖以栖身的土窑洞瞬间垮塌。大雨中,紧紧抱在一起的娘儿仨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好在矿务局领导得知了俎云霞的境况,及时为他们修建了新房。由于没有栖身之地,房子刚盖好她和孩子就搬了进去。一天,极度困乏的她睡到半夜忽觉呼吸困难,头疼难忍,心里一惊想是中了煤气,却动弹不得。好在不足3岁的大儿子打开房门找人帮忙,俎云霞才逃过一劫。这一切,躺在医院的丈夫却浑然不觉,工伤后,他变得孩子似的依恋俎云霞,且脾气暴躁,一会儿不见她就心神不定。当俎云霞稍有好转去医院看他,他一见妻子就大发脾气:“你还知道来啊,你走吧!”那一刻,俎云霞委屈的眼泪直往肚里咽。
 
再苦再难,风雨中不会松开你的手
 
丈夫病倒了,但日子还得一天一天地过。
 
每天天不亮,俎云霞就趁孩子还睡着,到矿区的废渣旁拣燎炭,回来后,再担起水桶挑回满满一缸水,然后给孩子做早饭,到医院服侍丈夫。看着她一个人操持家务,整天劳累不堪,有好心人劝她,趁小儿子尚不懂事,找个好人家送掉算了。可是,等人家来抱孩子,听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又揪心地哭成了泪人,一把从人家手里抢过孩子,“不送了,不送了,吃糠咽菜我们也在一起!”
 
在医院住了3年的丈夫出院回家后,躺在床上看着俎云霞忙出忙进,脸上笼罩着一层愁云。虽然妻子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但他却为妻子分担不了任何忧愁,不由暗自伤神。
 
为了挣点钱贴补家用,俎云霞向邻居借了10元钱,抱着不满周岁的儿子去学习裁剪技术。学了一个星期后,她尝试着给亲戚朋友做衣服,没想到第一个月居然挣了20元。这让俎云霞看到了希望,从此,她买了一台缝纫机,在家里接些活儿,一边干活,一边与丈夫聊天,为他驱除寂寞。两个儿子很懂事,六七岁时,就学会了锁裤边、钉扣子,每天放学回家,一进门就坐在那里锁两个裤边才吃饭。
 
最让她伤心的是,两个孩子从小就要独自面对世界。小儿子小时候武术练得很好,去外地比赛时,其他小朋友都有父母陪伴、照顾,她却要留在家中照顾丈夫。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孤单地远去,她心里翻江倒海,泪如泉涌。
 
为了多挣点钱,她曾7天7夜在缝纫机上赶活儿,困了,就趴在机子上迷糊一会儿。两个孩子回来后,一个煮饭,一个炒菜,当孩子捧着一碗饭递到妈妈面前时,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同龄的孩子,正是偎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年龄,她的儿子却要过早品尝生活的艰辛。
 
有年腊月三十,赶完最后一件活儿,她累得腰都直不起了。大年初一,连为孩子包饺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知道,为了维持这个家,她欠着自己孩子一份关爱和温情。日子,也有难得让她觉得迈不开步的时候。那时,她就趴在缝纫机上大哭一场,人来了,便会擦去眼泪,露出往常的笑容。
 
丈夫曾流着泪说:“把我撂下,你带孩子走吧!”为了不拖累妻子,他曾想到过自杀,但想想为这个家苦苦支撑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儿子,活下去的渴望又让他挺了过来。有朋友看着俎云霞在苦日子里煎熬,也曾劝她带着孩子找个人家。每次,俎云霞都摇摇头拒绝了。她说:“从我嫁给他的那天起,就没想过要分开。他虽然躺在床上,但孩子回来,有爸爸叫,我累了,有人心疼,劝我歇会儿,这就足够了。再苦再难,我们是个完整的家,我不会丢下他不管!”
 
走过坎坷,爱的天空不会有天黑
 
凭着过人的手艺,俎云霞的裁缝店在矿区名气越来越响,生意也日渐兴旺。1990年以后,她雇了10几个人,将裁缝店规模扩大。
 
丈夫的身体一天天好转。7年后的一天,在她持之以恒的协助锻炼下,杨长春终于可以坐起来了,俎云霞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把丈夫抱到轮椅上,推着他到室外去,让他感受久违的阳光和鸟语花香——两年后,曾被医生判定终身卧床的杨长春奇迹般地站了起来,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他可以坐在轮椅上,拿起熨斗帮妻子烫衣服、锁裤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不久,又有好消息传来,两个儿子同一年考上了学校。生活,似乎透过层层云雾洒下了一地阳光。然而,前面的道路上,还有更大的考验等待着俎云霞。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裁缝店的生意日渐萧条,不得不关门停业,另谋出路。不久,17岁的小儿子上颚内突然发现长了个大疙瘩,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腿软得连上楼的力气都没有,直到医生告诉她检查单上写着“囊肿”两字,她才如释重负,失声痛哭。小儿子尚未大学毕业,25岁的大儿子又突患急性脑血栓。握着没有知觉的儿子的手,她又一次泪如雨下,“儿子啊,你们父子仨就是我的命根子,谁出了事,我都活不了——”好在邻居们帮她做了决定,冒着风险求医生治疗,终于使大儿子康复出院。
 
今年春节过后,杨长春因为手指发青住进了省城某医院。检查时,看着俎云霞将丈夫从担架上背上背下,医护人员啧啧称奇,当他们了解到俎云霞28年来就是这样照顾丈夫,支撑一个家,更是唏嘘不已。病房里,俎云霞跟丈夫说:“年轻时你都没把我撇下,现在更不能撇下我,我老了,没人要了,要伺候你一辈子!”
 
杨长春出院了,在妻子的搀扶下,他又回到了温暖的家中。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含着泪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逢年过节或她与丈夫生日,一家人便会团聚在一起,两个高大的儿子一人背着爸爸,一人拿轮椅,下楼去饭店吃饭。两个可爱的孙子,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俎云霞与丈夫的眼睛湿润了。为了追寻、期待这样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幸福场景,俎云霞付出了28年的青春年华。28年,足以使青春渐失,红颜不再。俎云霞说,她从来不懂什么是爱,然而,漫长的岁月里,她以一个妻子和母亲纯朴的情感,演绎了一段爱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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